文/南昌熊明
春季如宴,野菜葳蕤,萌动着人们的味蕾,又到了摘艾叶做米果的时令了。
幼时,在狗颈里的田畈阡陌上,生有许多的水棉花,这种也才有点像茼蒿,个头却不甚大,叶子嫩绿,绵厚,有白色的绒毛,水灵灵,绿油油,开着黄花,可爱极了。究其学名,天晓得,我只是按照狗颈里乡民约定俗成的称呼而已。狗颈里能够用来做吃食的野菜除了水棉花、麻叶,那时候彷佛也没有人到草洲上去割藜蒿做菜。只记得有一种叫“马条草”的类似于藜蒿的草,可以生吃,有点辛辣,还有一种便是艾叶了。
艾,便是那种端午节家家户户插在大门口的那种野艾,用来做艾叶饼哩的艾叶子,当然是清明节前采摘才鲜嫩爽口。太早了,没有艾的喷鼻香气。太迟了,艾叶子就老了,苦涩难咽,戳喉咙。
在那种极度困苦的年代,摘野菜用糯米粉和梗米粉稠浊做成野菜饼子,那也是很奢侈的事情。闲常淡日,普通人家,平时谁也没有那份摘艾叶子做饼哩、作艾米果的闲心思,只把那些野菜挖来煮稀饭吃。毕竟,填饱肚子比小资情调更要紧,活着才是第一要务。狗颈里惟清明时节,出于供奉、祭祖的仪轨,乡民才会去摘些野菜来作野菜饼子或做成圆圆的小小的菊绿秀青的艾米果。也真是天可怜见,那年月的狗颈里,一群苦人儿在鄱阳湖督上忍饥受饿,开荒种地,挑堤抗洪,扎挣着过活······
却说庚子疫情来袭,八人闭最,九州风尘,黎庶惊骇,生灵涂炭。直到阳春三月,南昌城里小区的大门终于开放了,居民可以自由出入了。吾侪乘着春天的尾巴,到旷野里去走走,到鄱阳湖畔的鲤鱼洲、大横头信马由缰的闲逛,看看鄱阳湖督上的大草原,看看大横头野地里的蒲公英,感想熏染大自然的活气勃发,万物复苏,祈愿疫去春归,山河无恙人安康。
陌上花开,缓缓归。在鲤鱼洲鄱阳湖督上的草原上,我们铺起毯子,支起帐篷,开启庚子年疫情笼罩下的野餐,馒头包子都是自己作的,辣味卤菜当然是南昌本土某品牌产品,在茫茫草原上当风而立,在春日暖阳下野餐,笑谈当年的渔樵闲话,不亦快哉。抛却尘凡烦恼事,心无挂碍清闲人。苍穹之下,坐看云起。
红日西坠,打道回府。沿长堤迤逦而行,居然与暌违数十年的野艾相遇,一丛一丛,都已经长得老高了,嫩绿的艾叶在和煦的东风里摇荡,引人喜好。
回到南昌城里,脑海中总浮现出在大横头长堤上偶遇的野艾,心下思忖着去近郊探求野艾,摘些艾叶子回来作艾米果吃。反正疫情之下,去世生难料,既已失落业,却也清闲,再也没有人在头上念紧箍咒,玩那些打卡、请假之类的鬼把戏,倒不如索性天马行空,我行我素,把自己喜好做的事去作好,免得留有遗憾,有谁人知道来日诰日和意外哪个先来?人在迷茫中了脱死活,顿悟佛法,自然就万般放下,心无挂碍了。寂寞去世生无人问,行云流水一孤僧。芸芸众生,那个不是一颗孤独寂寞的内心?
骑车往东前行,也不知走了几十里路之遥,反正已经进入麻丘地界。抚河岸边的长堤上,零散地长着一些野艾,一丛一丛,星布陡坡之上,有的田舍屋后的泥地里也长着不少的野艾。
艾叶细嫩,青绿,在荒郊长堤上寂寞地成长,无人问津。在我眼里却如珠如玉,宝贵无比。摘艾叶子,生欢畅心,好比茶山的茶农采摘明前茶,小心翼翼的拣那嫩叶子摘——尽可以清闲从容地摘,不慌不忙,悠哉游哉,由于南昌人已经很少有人摘艾叶子作饼哩或艾米果了,不用担心有人出来惊扰。艾叶子有尖叶和圆叶子两种,尖叶子的野艾茎是暗赤色的,艾喷鼻香浓郁,沁人肺腑。而那种圆叶子的野艾,叶子倒有点像菊花的叶子,茎也是黄绿色的,艾喷鼻香也清淡许多,用来做艾叶饼哩或艾米果,口感味道都要差些,但亦不妨用来给米果或饼哩作染色剂用。
艾叶子摘回来,用净水浸泡,而后用开水汆一下,再放入锅中文火慢煮。一韶光,开水沸腾,艾叶翻滚,艾喷鼻香四溢,满室芬芳,连每一个毛孔都伸睁开来,畅快至极。
糯米粉和梗米粉大概一比三的样子,放入盆中拌匀待用。彼时,做艾米果的馅子亦已备好,自然是春笋和腊肉、辣椒沫子等唱主角的,剁碎,调好味即可。把煮烂了的艾叶子捞起,渐次放入米粉中,用筷子拌合,再撸拳扎袖的揉米粉,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直到将米粉与艾叶融为一体,将白色的米粉团变成内外菊绿为止。揉米粉是个关键所在,揉米粉韶光越长,揉米粉次数越多,蒸出来的艾米果才软糯,韧究,不黏牙,不锹硬,有嚼劲,有回味。
作艾米果,这个环节有点像包饺子,毋庸赘述。只是从揉好的米粉团中揪一小团下来,搁在手心里两手搓揉,拍圆,捏扁,包入馅子,上电饭煲的蒸笼去蒸半小时就成了,菊绿如玉,糯韧绵软。竹笋甘甜,腊肉暗香,艾叶泥土气,鲜爽脆嫩,吃着有一种原始朴实的艾草味,让民气安定,影象重生。艾叶子饼哩和艾叶米果,不但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情怀,一种对故宅的眷恋,对童年的追忆。
牛年的春天,春雨连绵,骑车去郊野探求野艾,却创造今年摘艾叶真个是难于上上苍。很多地方都被开拓,被征用了,城市的框架不断拉大,近郊的田地不是立交桥、洋泥路,便是楼群、工地,没有野艾的立足之地了。长堤,原来可以摘到艾叶子的地方,被去年防洪时新堆上去的泥土覆盖,野艾也全军覆没了。
有些地方更是蹊跷古怪,大马路两边砌起高高的围墙,偶有大块荒地,则覆以绿色的尼龙网,制造青青翠绿的错觉,尼龙网下即便有野艾也不敢去摘,也不好采摘,只好怏怏而归。
凡此各类,大千天下,老朽眼拙,不识个中玄机,惭愧!
狗颈里湖水浩荡,湖天一色
寻人缘由:人间风景,前尘影事,都已成渔樵闲话,饭后谈资。我写人物,摈弃假大空,谢绝千人一壁。讲究直见性命,谛听肺腑之言,畅谈生命体验,还原人间间那年那月各色人等的任侠赌气血泪情仇……还原一个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鲜活的生命个体!
链接:南昌熊明,号泥巴道人、真寂。1968年10月出生。资深自媒体人。独立文化不雅观察家。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其文章有机锋,书、画有禅味。长于散文、随笔、游记、传记、评论等写作。记录真实,解析人生。采访过省厅领导,描写过里巷人家。推介过艺术大家,拜会过僧尼道徒。茅屋草舍里喝过白粥,公民大会堂出席过宴会。传奇经历,梦幻人生!
真个是:一支秃笔,风云入怀。三教九流,尽在毫端。有须要撰写个人传记、回顾录者,欢迎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