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载酒园诗话》中,关于王安石的一首五律,古人指出了一些问题。
一、此诗殊不堪指摘
《载酒园诗话》中录入了王安石的一首五律,其诗云:
绿揽寒芜出,红争暖树归。鱼吹塘水动,雁拂塞垣飞。
宿鸟惊沙净,晴云漏昼稀。却愁春梦里,灯火著征衣。
读完这首诗,大家先自己辨别一下,如果要挑毛病的话,问题出在哪里呢?
先看看这首诗的大意,从征衣、塞垣可以看出,这是一首边塞诗。
墨客看到绿色的杂草在春寒中成长,赤色的花朵在温暖的树木中绽放。池水颠簸,鱼儿游戏,塞垣之上,大雁高飞。
看到颈联的宿鸟,一定会有疑问,前面有了大雁了,为何还涌现鸟呢? 春梦已断,征人已经在灯火下穿衣准备出发了。
下面看看古人对付王安石这首诗的点评。
二、关于诗眼
方万里曰:〔未有名为好诗而句中无眼者,请以此不雅观。〕余意人生好眼,只须两只 ,何必尽作大悲相乎?此诗曰〔揽〕,曰〔争〕,曰〔吹〕,曰〔拂〕,曰〔惊〕 ,曰〔漏〕,六只眼睛,难免不免太多。
元朝墨客方回(1227~1305)在《瀛奎律髓》中,选录了这首诗。并且赞赏说,没有号称好诗而句中没有诗眼的,请看看这首诗。
贺裳却不以为然,说一个人有好眼的话,只须要两只就可以了。这首诗有六只眼,难免不免太多了。
绿【揽】寒芜出,红【争】暖树归。鱼【吹】塘水动,雁【拂】塞垣飞。
宿鸟【惊】沙净,晴云【漏】昼稀。
诗眼,是指诗句中作为动词或者活用为动词的词。实在王安石这几句诗,并不止六只眼。
至少前四句,每句都有两只诗眼:绿【揽】寒芜【出】,红【争】暖树【归】。鱼【吹】塘水【动】,雁【拂】塞垣【飞】。
其余,晴云【漏】昼稀的【漏】,还有人认为是漏壶(计时器),不是动词,这与贺赏的不雅观点不同。
贺裳评价王安石这首诗认为:
○此诗虽小失落检点,本亦不恶,但尊以为法,则郭有道之垫角巾也。
这首诗虽然有小毛病(诗眼太多),但是整体来说还不错。郭有道之垫角巾,指汉朝绅士郭林宗的比喻绅士风姿。
实际上,贺赏对付王安石的这首诗,并没有评价到关键处。下面看看黄白山的意见。
三、重复的问题
黄白山对贺赏很不客气,认为他的评价“小失落检点,本亦不恶”实在是生手话,好比喜好鱼腥味的渔夫:
此诗殊不堪指摘, 尚云『小失落检点,本亦不恶』,何其嗜臭如海夫耶!
至于这首诗的问题,黄白山说到:
〔 前两联第二第五并用单字,句法犯重;颈联又犯二单在第三第五,句法虽不重,而 亦欠变革。况『鱼』、『雁』之后,仍入『宿鸟』,意更重复。
前两联句法犯重,是这首诗的最大毛病:
绿--【揽】--寒芜--【出】,红---【争】--暖树--【归】。
鱼--【吹】--塘水--【动】,雁--【拂】--塞垣--【飞】。
每句都是1121,而且第2、5字,都是诗眼(即黄白山所说的单字)。可见黄白山还是很明白的。
颈联又犯二单在第三第五,指:宿鸟【惊】沙【净】,晴云【漏】昼【稀】。每句诗眼也是两个:惊和净,漏和稀。如此看,漏是动词,不是漏壶。
总之,这首诗的句法短缺变革。
其余黄白山还提到,前面有了鱼、雁,后面又说动物:宿鸟。这还是重复的毛病。
不过,黄白山的说法也有问题。
四、宿鸟还是宿雨
王安石这首诗在方回《瀛奎律髓》中,版本是宿雨而不是宿鸟,题目便是《宿雨》:
宿雨 緑搅寒芜出,红争暖树归。鱼吹塘水动,雁拂塞垣飞。宿雨惊沙静,晴云漏昼稀。却愁春梦短,灯火着征衣。
未有名为好诗而句中无眼者,请以此不雅观。《瀛奎律髓》
本日我们看到的版本都是“宿雨惊沙静”,如果不是宿鸟,则和鱼、雁不犯重,黄白山的说的第二个重复问题不存在。
贺赏引用方回《瀛奎律髓》,不知道为什么把雨写成了鸟,搞得黄白山因错就错,出了乌龙事宜。
这个黄白山很故意思,他对贺赏《载酒园诗话》进行点评后,结果后人刻印《载酒园诗话》时,把黄白山的话也一并录入了。
结束语
黄白山对付王安石的这首诗评价不高:此诗殊不堪指摘。同时也把贺赏说得有些不堪:嗜臭如海夫。
至于这首诗,诗眼多少不是问题,宿鸟本是宿雨,也不是问题。紧张问题便是句法短缺变革,即“句法犯重”。
@老街味道
李白高适柳宗元的这些长诗,诗评家说废话太多,删减为绝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