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巴金杨万里佚文倚富萧氏族谱序辨伪丨20230128总第2232期

杨万里佚文《倚富萧氏族谱序》辨伪

文丨杨巴金

倚富萧氏族谱序

余考吉之诸萧，皆酂侯之子孙也。
岑之后，有仕于潭之长沙，因家焉，盖族亦大矣。
唐末五代，湖南因马楚之乱，有十四尚书文元师长西席，兄弟五人，同筮所止，得《易》之坎，乃露喷鼻香祝天曰：“欲避此乱，莫若避地。
”筮之云“遇水则止”，于是徙之吉，同止泸源，家焉。
年余，兄弟散徙他所。
而十四尚书复徙于大塘下，结庐塘滨，筑亭于塘上，而扁曰“星潭亭”，示不忘潭之星沙祖派也。

尚书二子，叔济、叔澄。
叔济子讳球，名晟，实吾祖侍郎公之婿。
生子二，长曰霁，字月卿，仕吴为武宁令；次曰霖，字处仁，官至朝议大夫，守吉州，因家永新焉。
叔澄四子，曰佺，曰保，曰仪，曰仁，散居吉之属邑。
有滨水而居者，如江、如溪、如源、如陂，子孙昌盛，视今犹昔，皆叶于筮坎之卜也。
今不雅观倚富之谱，尤徵于卜者，始于处仁子俨，字茂辉，为南唐御史大夫。
诏归，治兵庐陵。
官下，寓居螺陂。
徙泷江之富源。
未几，复迁倚富，是为倚富之初祖也。
俨五子：元羽、元谔、元觉、元霁、元静。
元羽为蕲州推官，元谔为都衙指挥使。
其子孙风承响接，殆未艾也。
霁之子文焕，字晦叔，封大理评事，有子五人，其第二子封工部员外郎，名良辅，生三子，长曰定基，次曰世基，三曰化基。
定基，仁宗称为真御史，世家螺陂，子孙尤盛。

余历不雅观诸族之谱，各详其本派之祖而止，其本祖而上，皆阙而不书，盖因世远源长，久则忘之矣。
独倚富一派，自广陵而兰陵，自兰陵而金陵，自金陵而庐陵，其移徙世系，益远益明，盖徵于丞相益国周公所书《源流记》，备且详矣。
自俨而下，享富贵者，代不乏人，是皆祖宗积德之报。
故史官所赞萧氏之盛事，他族莫得比焉。

嘉泰辛酉（1201）玄月十二，诚斋野客杨万里书。
^[1]

1、“义富”村落名的演化

义富村落位于吉水县水南镇东北面，距圩镇约3公里， 至今仍保存较多“天门式”传统民居，2014年被国家住建部评为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
该村落开基于五代十国期间，泷江从村落落东部绕过北面然后往南流，形成一个巨大的“几”字形，而义富村落彷佛掩蔽于“几”字的弯内，从地理方位看，村落落彷佛处于一个湖中，于是村落名古称“倚湖”。
又因风水堪舆学中有“临水则聚财聚宝”之说，后来衍生地名为“倚富”，明初吉水乡贤解缙应邀作序时称“倚傅”。
清道光年间，萧氏族人感于孔子“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2]之训，于是改称“义富”。}

2、谱序的紧张内容

这篇谱序可分为4段。
第一段是先容义富村落萧氏的族源、迁徙进程和肇基缘由，说该村落是西汉名臣萧何的后裔，“酂侯”即是汉高祖刘邦赏给萧何的诸侯封号。
萧岑是隋朝大臣，江苏武进人。
唐末时，官至尚书的萧文元因避乱，由长沙迁徙至庐陵，占卜泸源。
泸源又称庐源，光绪《吉水县志》载：“庐源山，在文昌乡。
”^{[3]即当今水南镇地域内。
第二段是交待义富萧氏先祖世系，认为萧晟是庐陵杨氏开基祖杨辂的半子，其宗子萧霁是黄桥镇螺陂开基祖，次子萧霖曾任吉州刺史，且肇基于永新县。
接着先容萧霖之子、义富村落开基祖萧俨，说他是南唐名臣，三朝元老，官至大理寺卿，为人方正，刚直不阿，断事明允，清廉如水，对朝廷忠心耿耿。
之后是插叙“江西三瑞”之一、黄桥镇螺陂村落萧定基等名臣。
第三段先是叙说吉安萧氏“广陵—兰陵—金陵—庐陵”的繁衍迁播进程，接着阐述义富萧氏的枝繁叶茂，丞相周必大曾应邀撰作《源流记》等，认为萧氏作为积德之家必将繁衍昌盛，其盛事非他族能比。
第四段则是题名韶光和作者署名。}

3、题名韶光和署名剖析

如果从这篇谱序题名韶光看，嘉泰辛酉即是嘉泰元年（1201），那时杨万里归隐家乡已是第10个年头。
那年秋末，杨氏还题有《秋日早起》《晚饮》《送陈婿履常县丞之官泰州》等3首诗。
^[4]

如果从作者署名角度看，“诚斋野客杨万里书”也符合晚年杨万里的署名习气。
例如，

《诚斋集》卷75《五美堂记》题名是：“诚斋野客杨万里记。
”

《诚斋集》卷77《送刘景明游长沙序》题名是：“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

《诚斋集》卷79《似剡老人<正论>序》题名是：“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

《诚斋集》卷79《<独醒杂志>序》题名是：“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

吉水县螺陂村落民国版萧氏族谱收录的杨万里佚文《五一堂记》题名是：“诚斋野客杨万里。
”

此外，萧氏作为南宋时庐陵世家大族，与杨姓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义富与湴塘村落相距约55公里，彷佛完备有可能延请杨万里这位乡贤大儒来撰作谱序。
那么，这篇《倚富萧氏族谱序》真实的是杨万里所撰吗？我们只能试着从其他角度来质疑和辨析。

只管该谱序从历史渊源、题名韶光和作者署名等角度无法判别真伪，但它可疑之处仍有不少，笔者试从5个方面来辨伪。

1、杨万里撰作的谱序甚少，且《诚斋集》从未收录

翻检《诚斋集》，杨万里所作序文共有74篇，收录于卷77至卷83，现列表如下：

从上表可看出，《诚斋集》未收录杨氏任何一篇谱序，客不雅观表明他撰作的谱序极少，对署名“杨万里”的谱序自然应该慎重对待、负责辨析。

但是，自从北宋欧阳修、苏洵倡导新编谱法以来，南宋时新修族谱数量已有较大改不雅观，文人绅士确实撰有不少谱序。
如峡江县水边镇何君杨家收藏的清乾隆十七年（1752）编修的《文水南华杨氏族谱·谱首》就录有作者署名“杨万里”的《重修杨氏族谱序》，且学界多认为是由他本人所作。
此外，吉水县盘谷镇白竹坑村落罗大经后人所修族谱中也有一篇署名“杨万里”的《桃林罗氏族谱序》，经浙江杨瑞副教授、日本王瑞来研究员分别撰文考证，均认为是杨万里一篇宝贵佚文。
^[5]

然而，族谱的先天不敷是借名人以自重，导致明清时流传下来的族谱确实不可轻信。
究其缘故原由，古人编修族谱是在家族内部进行，短缺公权力参与和监督。
2006年，时在北师大读博士的吉水籍学子胡建升曾撰作《杨万里佚文考》，由于他从宜春市奉新县《罗塘许氏图谱》中创造有一篇署名“杨万里”的《罗塘许氏族谱序》，于是从“杨万里作序的韶光和地点”“杨万里与许叔达交往考”“佚文文本内容与杨万里思想关系考”等3个方面撰文，并推断该谱序是杨万里一篇久佚之作。
^{[6]第二年，安徽池州学院纪永贵教授则撰有《杨万里佚文<罗塘许氏族谱序>辩伪》，认为这是一篇冒署“杨万里”之名的伪作，序文中抵牾之处不在少数，且该文思想浅近，内容空洞，文笔乏采。
[7]纪教授的撰文，在学界得到普遍认同。
正由于杨万里撰作谱序极少，且《诚斋集》从未收录，以是更该负责辨析、谨慎对待才妥当。}

2、如果杨万里要为萧氏撰作谱序，应是为螺陂萧氏的可能性更大

关于杨万里与黄桥螺陂萧氏的交游以及历史渊源，不仅《诚斋集》中多有言及，而且螺陂萧氏族谱中也有很多记载。
民国版《螺陂世系总图·萧霁》篇节就录有杨万里一篇跋文，曰：

万里闻吾乡萧氏藏其祖、武宁府君仕于吴时诰命，而未之见。
今日廷卿姑夫携访于余，墨色如新，不知其为异代二百余年以前物也。
自武宁至廷卿，于是九世矣。
微子孙仕学相承，能如是传之之久乎！
予知萧氏之未艾也！
岂惟未艾，其必有兴者。
庆元戊午四月十一日。
^[8]

右，武宁萧主座所受淮南吴氏告一通。
按路振《九国志》，杨行密之子渭，自吴王僣号改文散官，大夫为大卿、御史大夫为御史大宪。
明年，渭殂。
十一月，弟溥嗣位，改元乾贞，实后唐天成元年也。
徐温既去世，子知诰起复秉政其岁月，职制皆与此告合。
予闻萧氏自武宁起身，至曾孙、讳定基，字守一，本朝天禧三年（1019）登第，尝任侍御史，风节凛然。
有孙讳服，字昭甫，元丰五年（1082）登第，擢监察御史，时相蔡京憾执政，刘逵背已穷治。
逵姻家章氏私铸，狱于平江，久不能决。
昭甫奉诏审鞫，不如京旨，遂坐废锢，后起为吏部员外郎，出知蕲州，卒。
再世以直谅闻号庐陵名族，禄仕不绝。
武宁七世孙、武陵丞讳许，字岳英，才具过人，余尝与之游诸公，方欲荐用，俄谢事去，议者惜之。
因其子特起出示祖告，并题于后。
庆元戊午上已。
^[9]

这两篇跋文的题名是庆元四年（1198）春夏季节，缘故原由是萧岳英独子萧特起因出示南吴国君颁赏给萧霁的一份宝贵制诰，且请周必大、杨万里题跋。
由此可知，杨万里笔下的“廷卿姑夫”即是萧特起。
由于杨万里不仅与其父萧岳英是好友，而且他自己一位堂姑还嫁给萧特起为妻。

此外，原吉安师专已故的萧东海老教授曾撰有《<诚斋集>萧氏人物及杨万里有关佚作考略》^{[10]、《新创造杨万里佚文<五一堂记>述考》[11]等文，笔者也从螺陂村落收藏的民国版《螺陂萧氏族谱》寻得杨邦乂记文一篇，撰有《杨邦乂<政瑞祠堂记> 探考》，均就杨、萧二姓的历史渊源等作过详细剖析，这里就不再赘述。}

值得把稳的是，义富萧氏族谱中收录的“嘉泰辛酉三月望日(1201)，平园老叟周必大书”的《源流记》，署名“杨万里”于嘉泰辛酉( 1201)撰作的《倚富萧氏族谱序》，螺陂萧氏族谱中不仅没有收录此二文，而且谱序、凡例和艺文等篇节均未提及这样两篇文章，客不雅观上增加了它们的可疑性。

3、杨辂是萧霁的舅舅，还是萧霁和萧霖的外公

按照义富萧氏族谱中的说法，“叔济子讳球，名晟，实吾祖侍郎公之婿。
生子二，长曰霁，字月卿，仕吴为武宁令；次曰霖，字处仁”，由此可知义富村落开基祖叫萧俨，字茂辉，其父叫萧霖，字处仁，其祖父叫萧晟，且萧霖是螺陂村落开基祖萧霁的亲弟弟，萧霁和萧霖均称呼杨万里的开基祖杨辂为外公。

但是，笔者查阅民国版《螺陂萧氏族谱》，螺陂村落萧氏尊萧霁为一世祖，此表述没有任何问题，但萧霁称呼杨辂为舅舅，并非叫外公。
螺陂萧氏族谱中也从未先容萧霁有一个弟弟叫萧霖，也无萧霖之子萧俨开基义富村落的记载。
如《螺陂总世系》载：

开山祖师：霁，字月卿，第三十。
先世长沙人，居庐陵恩惠膏泽乡高塘。
累与乡荐，为吉州馆驿巡官。
乾贞二年戊子（吴杨溥年号），广陵吴主杨行密之子溥以洪州钟传乱扰方息，武宁邑民未顺，思得勇决有谋之士以镇之。
问朝臣“谁可任者”，侍郎杨辂奏曰：“臣有外甥萧霁，素有胆略，堪充任使。
其人现在阙下。
”吴主召见，因献笔墨十篇，皆经国策也。
吴主见其风骨伟岸，大奇之。
当日释褐，授洪州武宁令兼知镇事。
到任数月，奸宄屏迹，治声赫然。
未几，以疾卒于官。
吏民怀之，为之立祠，今洪州武宁县有萧主座庙是也。
^[12]

那么，螺陂谱与义富谱中哪种说法更为可信？笔者认为，螺陂萧氏族谱的说法更为可信。
情由是：

第一，关于螺陂谱中的说法，除周必大《文忠集》所收录的《跋萧氏祖主座告》、杨万里《诚斋集》所收录的《跋萧武宁告词》外，北宋名相王安石曾为“江西三瑞”之一、螺陂人萧定基撰作神道碑，且为萧定基的弟弟、赣县主簿萧化基撰作墓志铭，两篇文章对他俩的曾祖父萧霁均有记载，亦可作为佐证材料。
^[13]

第二，明初吉水乡贤解缙撰有《萧将军霁像赞（并叙）》，文载：

萧将军讳霁，唐宰相复之后。
有讳俭者，不雅观察湖南，因家长沙。
子孙避马殷乱，居庐陵。
舅氏杨辂仕杨吴，为门下侍郎，因请献书拜武宁令。
时县令兼掌兵权，故称将军。
吴私茶禁严，淦人袁八卦贩茶，武宁捕击，当去世，将军怜而释之，乃献墨潭、石牛潭为葬地，石狮潭以居。
石狮潭，今吉水螺陂是也。
子孙奕世显盛，将军没后，遂葬墨潭。
^[14]

予尝遍历于乡，求诸故家谱牒而参考之，则未有若今吉水倚傅萧氏之家谱之且信也。
其《源流记》，在嘉泰中丞相益国周文忠公作，称唐八叶相复之不雅观察湖南也……霁舅杨辂公以工部侍郎守吉州，因从之，以策于杨吴。
乾贞二年（928）为洪武之武宁令，去世焉，时年尚少，遗言谓子孙必居九江……序者非一人，录者非一手，传讹承谬，不可尽信，惟当取倚傅谱为正者。
^[15]

解缙作序的缘由，是因义富村落萧士柔（字时徽）从小与他相友善，洪武二十年（1387）还请他重新誊写一遍署名“周必大”的《源流记》。
永乐三年（1405），萧士柔又特意来京索序，解氏还说义富萧氏“家谱之且信也”。
只管如此叙说，但解缙认定萧霁称呼杨辂为舅舅。

第三，查阅光绪版《吉安府志》卷11《秩官志·府职官》可知，五代十国杨吴期间，曾经担当吉州刺史者仅录2人，一人是徐玠，彭城人，其出处见于马令《南唐书》本传；另一人是杨辂，杨万里开基祖。
南唐期间，担当吉州刺史者仅录3人，即贾皓、王崇文、 杨守忠，表明杨吴和南唐期间均无萧姓官员。
试想，义富萧氏族谱中说萧霖官至朝议大夫，后来转“守吉州，因家永新”，其子萧俨“擢第南唐，累官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殿中侍御史、上柱国”等。
如果他父子俩的任职确实如此显赫，历版《江西通志》《吉安府志》《吉水县志》等地方文献岂有不录之理？

4、该谱序行文中多有可疑之处

常日而言，古代绅士应邀作序，一样平常都会先交待干系写作背景，即作者受何人之邀（或拜托）而作。
如作者署名“杨万里”的《桃林罗氏谱序》载：

竹溪有隐君子曰季温氏，余忘年友也，世有姻连之好，常相往来来往……季温益潜心于理学，著有《竹谷丛稿》多少卷，取正于余与丞相周公必大……季温所造就有如是，因此赞其族之蕃衍昌大……为其后者，能如季温氏之树立，斯谱为不朽矣，斯谱为不朽矣。
^[16]

这篇谱序所述及的主人公，即是作者称为“忘年友”的罗茂良（字季温）。
翻阅桃林罗氏族谱可知，该谱是罗大经的父亲罗茂良首编，紧张事情则是由罗大经之兄、宁波府教授罗大章完成。
罗茂良，号竹谷，杨万里学生，曾充当杨长孺湖州任职时的幕僚，后来还是《诚斋集》的校核者，罗氏与曾三异、胡梦昱等绅士均有唱和，《鹤林玉露》和《象台首末》等文献均有记载。
^{[17]正由于他与杨万里有多重关系，老年杨万里才称呼年少约30岁的罗茂良为“忘年友”，而他正是应罗茂良“以所编之谱，嘱引其端”之邀，才使得有这篇谱序。}

按照谱序的常日写法，《倚富萧氏族谱序》应是先交待修谱者或求序人的为学、做官、待人、交友的精良品质，义富萧氏修谱的缘起和过程，以及杨万里与该村落萧氏的渊源。
但是，该谱序对修谱的组织者是谁，这篇谱序的拜托人是谁，自己的态度如何等，却无片言只字的先容，更无求序人的家世状况、道德文章、个性爱好等方面的先容，也无杨万里辞官归隐家乡后既恬然又抵牾的心态表述，极不符合古代绅士应邀作序的表达习气。
相反，该序文以大量篇幅来交待义富萧氏的族源、迁徙过程、世系繁衍以及科举、世宦之盛况，这些正是疑惑谱匠伪作的最直接证据。

此外，《倚富萧氏族谱序》还有不少不符合宋人表述习气的地方。
如谱序中“唐末五代，湖南因马楚之乱”之句是指历史上唯一以湖南为中央建立的盘据政权，自907年马殷受封楚王开始，存世韶光50余年，但是，宋代文人彷佛无人说过“马楚之乱”，如欧阳修也是写成“唐末五代之乱，江南陷于僭伪”^{[18]之类，直到明代中期文人们才会如是说。
又如谱序中“名晟，实吾祖侍郎公之婿”之句，也不符合杨万里对开山祖师杨辂的表述习气，他为族曾祖父杨存撰作墓表时说：“六世辂，仕南唐，徙居庐陵。
鋋为海昏令，公之六世祖也。
”[19]他请胡铨为父亲杨芾撰作《杨君文卿墓志铭》时所供应的先祖世系素材是：“至辂，仕南唐，徙庐陵焉。
子曰鋋，于公为八世祖。
”[20]}

5、该谱序思想浅近，措辞乏味

纵览《诚斋集》中74篇序文，会创造杨万里写作时总是饱含深情，笔墨也很灵动自然，社会生活气息甚浓，皆为佳作。
将《倚富萧氏族谱序》与这74篇序文比较对，创造会有明显差异。

第一，从内容上看，杨万里既有为自己的诗集和文集自作序文，如《诚斋<江湖集>序》《<易外传>序》等，也有为他人诗文所作序文，如《卢溪师长西席文集序》《澹庵师长西席文集序》等，再是赠序文，如《送罗永年序》《送侯子云序》等，还有题物序文，如《递钟引言》等。
这些序文或批驳诗文，或追忆往事，或点评人物，或思念亲旧，均是叙事简洁，文笔生动。
而《倚富萧氏族谱序》一文，既无详细人物形象的鲜活展示，也无作者滚烫心声的有效表达，读起来呆板无味。

第二，从手腕上看，杨万里作序时总是开门见山，文辞简洁，感情朴拙，读后总能觉得到他丰硕的思想内涵、浪漫的文学气息。
而《倚富萧氏族谱序》一文，处处充斥着谀美之词，彷佛是一种刻意的造作，丝毫看不出作者知人论世的深情表达。

第三，从措辞风格角度看，杨万里不仅写诗时看重“活法”，独树一帜，而且其文也是清新自然，表现为情趣清闲脱俗，理趣隐约超远。
如篇幅很短的《彭少初字序》云：

吾友安福彭仲庄，少同学，且同道，中间合而离，离而合者三十年。
余既归耕南溪，得仲庄为族人子弟师，山林幽独之身不落莫矣。

仲庄间携其子来，风骨秀朗，文辞清润。
余问其字，曰：“名湛，字则未也。
子盍字诸？”余曰：“士之学，必有为也。
穑者为年，贸者为息，士何所为而学也？迳于学以求复其初而已。
人之厥初，湛如也。
纷如者至，而湛如者汨，是岂其初乎哉？子也盍问津于孟，溯洄于顔，涤源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则子之所谓初者庶几复乎尔也。
借曰未复，庶几近乎尔也。
借曰未近，庶几不远乎尔也。
愿字曰‘少初’。
”因书以遗之。
^[21]

既然《倚富萧氏族谱序》认定是假借“杨万里”之名的伪作，那么它是何时被蹿入义富族谱内呢？笔者认为，应是明成化十六年（1480）修谱时所为。
情由是：

第一，义富萧氏曾于明洪武年间修谱，还请四川永川籍举人陈宗舜撰作《吉文倚富萧氏族谱序》，题名即是“洪武庚申（1380），前乡贡进士、永川陈宗舜村落民序”，该序文均未言及曾请周必大作《源流记》和请杨万里作《倚富萧氏族谱序》，表明那时此二文并未收录于族谱内。
此外，义富村落16世孙萧师文也曾撰作《重修族谱序》，序文中说到曾邀陈宗舜作序，亦无关于请周、杨二人撰记作序的表述。

第二，明永乐三年（1405）五月解缙应邀撰《吉水倚傅萧氏族谱序》说：

予尝遍历于乡，求诸故家谱牒而参考之，则未有若今吉水倚傅萧氏之家谱之且信也。
其《源流记》，在嘉泰中丞相益国周文忠公作，称唐八叶相复之不雅观察湖南也。
^[22]

解缙所撰谱序中说到义富萧氏曾邀“周必大”撰作《源流记》，表明解氏那时已看到署名周氏的《渊流记》。
但是，解氏谱序中没有言及杨万里撰作谱序之事。
值得把稳的是，义富萧氏曾请另一位吉水乡贤、高中状元的胡广撰作《吉文倚富萧氏族谱序》，胡广序文中均未说到周必大、杨万里撰记作序的问题，不用除胡广那时对署名“周必大”的《源流记》持疑惑态度，侧面印证那时署名“杨万里”的谱序尚未编入族谱内。

第三，明代义富村落萧氏第三次修谱是成化十六年（1480）八月，由该村落19世孙萧宽静等人倡修，且请得景泰元年（1450）江西解元、第二年中进士、安福人张业（字振烈）撰作《重修吉文倚富萧氏族谱序》，之后萧宽静也撰有《重修宗谱序》。
只管此二人序文中均未说到邀周必大、杨万里撰记作序的问题，但是，此后的义富族谱却载有周、杨二人的记和序，表明那次修谱时谱匠已将此二文蹿入族谱内。

吉水义富村落署名“杨万里”的《倚富萧氏族谱序》一文，只管从写作韶光、乡间情意以及署名格式的角度来推测，杨万里均有撰作此谱序的可能，但是经由上文剖析后可知，该谱序中抵牾之处不少，且该文思想浅近、内容空洞、措辞乏采，应是一篇“强附贤达”的伪托之作，不能当作杨万里的撰文来看待。
这篇伪作被塞入义富萧氏族谱的韶光，应是明成化十六年（1480）修谱时所为，内容则是谱匠糅合螺陂萧氏谱、泰和萧氏谱的说法假拼而成。

由此及彼，义富萧氏族谱中署名“周必大”的《源流记》也未被《文忠集》收录，且该文篇幅冗长，与周必大记文风格相差甚远。
笔者认为，此文也应是一篇伪作。
此问题因与本文无关，这里就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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