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俊义
少时唐诗宋词无不阅读,关注之处在于诗意与诗道。文以载道,故每每从诗的意境、诗的载道来褒贬。眼中不见乡土之诗,更不知乡土之愁也。
比来闲看春平兄编注、由义乌市政协文史委主编的《义乌宗谱山水村落景诗词选》(简称“宗谱诗选”),所见皆是乡土之野,耳中皆为乡土之音,古人笔下的山山水水,村落夫心中的故土湖山,无不奔流眼底,一发而不可收。感叹景致之造化,人文之风雅,家土之和美,莫不神为之往,心为之醉。
就诗作时期而言,编注者为义乌本土延续了文脉。以往只要提及历史掌故,人们都会如数家珍,宾王、宗泽、黄溍、王祎、金涓、陈熙晋……以为这些上了国家文库之人的诗,才算得上好诗,才是义乌文学史的主流;由此对本乡本土的墨客及其作品要么不闻不问,要么粗略记述,少有人去理解本乡本土的文化印记,他们的命运也就只有被打入“冷宫”,少有人问津。而那些真正有识之士却觉得华美壮不雅观的名人文化背后,存在着严重的断层和平民的缺失落。这部“宗谱诗选”所收录的诗作者,大多默默无闻,写“云川八景诗”的王恩是秀才,写“青口十景诗”的王万清是进士,写“龙邱八景诗”的沈士麟是廪生,写“铜塘八景诗”的王祝是平民……全书共625首诗词,其作者大多不见载于志乘,更名不见经传。正由于义乌旧县志、义乌文学史等主不雅观上未采访这些乡土气息浓郁的作品,让后人难以从中全面把握古人的生活和情绪,使后人对本地历史景致一知半解,乃至导致本地文脉的严重“血虚”。可人们大多心安理得,彷佛缺了就缺了,无关乎“主流”和“大局”。
春平兄却是个例外。他编选的“宗谱诗选”,终于第一次被人认识,进而被人器重,所选诗词上溯于宋代,下迄于民国,多数为明清时期的平民佳作,时期跨度近千年;不仅数量浩瀚,而且汰劣取精,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义乌本土近半诗歌的流布及诗派的纷呈,更是填补了长期以来义乌文学史“平民诗”的研究空缺。
就乡愁回归而言,编注者是想借此书力争挽还乡土的迷失落。殊不知当下的文坛,传统的回归会被轻视,乡音乡情正离人们远去。我看了这本书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性不可失落去周遭的铺张,乡愁不可略无保留的舍弃,民气不可毫无节制的扩展,医治这些通病的良方,还是成长在乡土之中的“乡草乡花”,还是沉淀了数百上千年的传统营养。
这些宗谱“平民诗”,大多记景描物,也不乏情景交融之作。虽比不上名作名篇的格调和文彩,但借物抒发心底之志,流露真性之文比比皆是。首先,他们出身寒士,沉沦底层,却能忠义为先,不变操守,以诗作表达心声,抒发羞辱之志。王汝乐的《华水流波》曰:“让此华川流泛泛,几次思云濯长缨。”望华川(指义乌江)长流不息,生发出云濯长缨,持身高洁的空想。虞守随有诗(《松轩明月》)曰:“明月当轩上,苍松挺四隅。……道诚挚有得,千载可齐驱。”文人常用明月、苍松以娱情,秉着明道、修身以寄志,可谓抒志之文。无名氏《清潭渔唱》:“英雄果有中原志,击楫中流意如何。”作者以饱满的笔墨抒发肚量胸襟,借宗泽收复中原的气概自况,直披长蕴奇志、昂扬豪壮的情怀。其次,感慨忧愤之心溢于言表,诗作者虚写景物,实感时世,点明了作诗之意:“各事名利徭与役,何劳侯吏日相催。”(见《邮亭过马》)。“要识琴堂政美恶,在苏民瘼厚民生。”(见《花封鼓韵》)。再者,咏史吊古,或颂扬或讽刺或自状,以舒中垒积郁。“师长西席匡国奋雄武,檄文播衍传州府,铜枢秽毒欲尽扫,天上九重俨豹虎。”(见《枫塘古墓》),此诗感情充足,气势动人,读之令人景仰憧憬。
就人文资源来看,编注者为振兴村落庄供应了很好的佐证。部分屯子坚持新屯子培植,在村落貌大变样,环境大好转,经济大增收的进程中,每每由于缺少个性特色,关键是忽略文化的支撑,导致了乡土的迷失落。如梅陇里(今陇头朱),原来穷苦掉队的面貌,通过数年整治开拓,已是一个古代村落文化保留无缺的典范,但它的核心缺失落是找不到它的文化之根。陇头朱原来是一个遍植梅花之里,《梅陇寻芳》一诗便是明证:“南村落独占十分春,万树梅花作比邻。隔水陇头犹未寄,暗香阵阵最宜人。”自古以来的植梅传统不能丢,丢了就失落去了文化的印记。书中“春溶溶水满川,金苇双控已多年”的介山湖色,“苍松偃蹇月如盂,光浸平湖趣自殊”的松梢落月,“蕴藻澄清一鉴开,洗心精白绝尘埃”的茂塘浴鹭……乡土是一幅幅生趣盎然的图画,乡土是产于乡间闾里的白字酒,乡土更是荡气回肠的舒缓乐曲,吾心沉醉,不愿自拔!
2020.4.15
编辑:徐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