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渊,1977年12月生,云南富源人,中学西席,业余读读写写。
打麻将的阿三
麻将码得娴熟而整洁
也颇有耐性熬夜,能把浩瀚韶光熬制成
医治百病的药丸。只是
他的日常生活,却像北方边疆
早已毁弃的长城。阿三
曲靖师院英语系毕业,讲话时
总爱掺上点中国古诗词,作为醋
苏东坡就藏在他的舌头里。他
打麻将的激情亲切,乱石穿空
麻将打输后的争吵,惊涛拍岸
债务轇轕,卷起千堆雪
孩子的周末,被他搓得稀哩哗拉
他满怀期待地摸起牌,又无限失落望的
扔出韶光和埋怨,听凭命运的机器
重新整理他的循环
他很忙,像投身奇迹的科学家
正低头把麻将和希望
搓得滚烫。孩子站在尘凡边叫嚣
他只用眼睛的余光
瞟了一下孩子的童年,连续
摸起又扔出他的佛像
教室里的一颗玻璃珠
教室里的一颗玻璃珠
轻轻, 滚到我的脚边
当时, 我正在讲课
正在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单调
苦恼 。在春暖花开的时节
它停下, 似心不在焉地切中我的症结
天地停下, 时空停下
停于比微粒大的一颗玻璃珠上
一瞬即一世
接下来的另一瞬
我已为它觅得下一个停靠点
脚尖只轻轻一弹
它又向未知奔去
莲·文化·崇奉
所有玄色的笔墨
沉淀在中国的池塘
千年的淤泥
到底能不能盛开不染的崇奉
撩起城市的褴褛
城市的影子被人流翻来覆去的撕扯
斑马线一点一点警告过往行人深入其间的危险
汽车将远处的风强行搬来
作为一种有质地的背景,喇叭声
穿过尾气穿过城市的软肋
电线杆对盲目的相遇无动于衷
在流浪狗蜷缩的角落,守住贞操
比守住老宅更难。故事的主人公
早已走出期待的视域
太阳的运行比韶光和心跳都慢
被孤独感胁迫的白云越走越远
每个人都曾梦想在某一瞬间
被命运创造。然而
城市像没有边际,包围太多的迷失落
太阳斜射下的砖墙,谁的感慨正被拉长
想找个地方,重拾梦想
让世风吹拂,一平方米的孤独
彭湃的人潮,彭湃地卷走
仓猝间升起的微笑。天桥下的托钵人
撩起城市的褴褛。田园连续被汽车搬走
中途扔出果皮般的目光
砸中城市的忧伤
记梦
胡甲乙又要租屋子住了。离婚
像摔了一跤,摔疼了
他的财产和生活,也解脱了
束缚他的线。他交游广阔,身边
美女如云。他喜好
两交界中间的一个露天平台,两面
倾斜的屋檐,在向他的冬天滴水
他说不要紧,可以
搭个帐篷。就像他父亲
去世的时候,他们
搭在屋外的那种帐篷,里面
用钢架支撑,表面似一顶荷叶
可以护花,可以挡雨,可以
托住黑夜和星空
露天平台下面
一条河水悄悄流淌
在远处拐弯的地方
闪闪发光
女同学
这女人发微信来问
世上格有鬼
我说没有
她说有
她说
她老伯伯出车祸不在的头天夜里
她听到家中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几年后
她丈夫出车祸不在的头天夜里
她又听到家里椅子被撞翻的声音
如今,她说
她一个人走在幽暗的楼道里
总会瞥见,一个影子
紧随其后。可是,当她猛地转头
想和那货横目而视
那影子便折返身
夺窗而出
她还说,衣柜里总有声音,仿佛
某人,穿着整洁,迫切地
想要扣开尘世的大门
可怜的女人
活见鬼
(注:老伯伯,云南方言,读如be,指丈夫的哥哥。)
亲们的笑声
赵A的笑声像母鸡唱蛋
钱B的笑声像乌鸦受惊
孙C的笑声像打碎玻璃后,骤然拉响的警报
李D的笑声像变声期的小公鸡在风中打机关枪
周E的笑声像湿麻绳扭出彩色的皱纹
吴F的笑声像往蓝色的酒精火焰里悄悄扔块冰
郑G的笑声像嗓门上粘着一个烟屁股
办公室里,鸡鸭鱼鹅摆荡小翘臀
昂首挺胸,从狭窄的光阴挤过
为何凿开混沌,放出韶光
在韶光的腹部埋焚烧药,或者
让韶光养成
喝啤酒的习气
总之,把它的肚子
搞大。空间大了,每一天的容量
也多了,韶光
会过得慢一些。要不,生个二孩,抱住
韶光的大腿。引入某物
与韶光对垒,制衡韶光或者
用太极,化解韶光。用疱丁解牛的办法
肢解它。瓦解它的有形与无形
我堂弟
他跑路已快两年了
他歉了别人很多钱
以前,他做生意,有点积蓄,常常约我
用饭饮酒K歌。每回K歌
他打电话给我总是笑哈哈地说
胡老师,走守玉轮克了嘛
我们滥饮无度,挥霍
钱财和青春。后来,我醉怕了
不愿和他出去,借故躲他
他说我沽名钓誉:仿佛
他想给我安个尾巴
拉住我的固执
他的买卖彷佛越做越大,睡在床上
都能听到钱来拍门的声音
但去前年,一场大面积的风暴
掐断了他的链条,把他吹到
高高的债台之上
现在,在某个陌生的角落
他躲着我们。他害怕原来熟习的天下
掰开他,抠走他的光
文/胡渊
(除作者本人照片外,别的图片来源网络,感谢图片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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