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中描写闺怨的上乘之作很多,女人思念的工具多为从军、做生意成客旅在外,总之,男人在外的缘故原由是迫不得已,但做的都是正经事儿。这种闺怨,都是纯情描写,纯洁的爱情令人惊叹。
但是,有一种闺怨很分外,明明知道丈夫在外是眠花宿柳,让自己独守空房,这种怨便具有一种很分外的味道了。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态?出自南唐词人冯延巳之手的《蝶恋花》这首词,描写的便是这一类型的闺怨词。
冯延巳,字叫正中,他生于903年,故于960年。南唐中主时,官为中书侍郎左仆射同平章事,是个相称于宰相的职位。他的词,对宋代初期的影响很大。历史断代,南唐是个独立的存在,由于它处在唐灭亡和宋建立中间这段分外的历史期间。但是,在文化断代中,南唐的一些文人及作品却归类到宋代。冯延巳就属于这个分外的例子。他卒于960年,这一年,也正是宋朝建立之年。冯延巳算是个跨朝代的人物,因此,便把他的词编入宋词的选本中。
估计大家可能都急于想知道冯延巳的这首词是怎么写的,为知足大家的这一欲望,先把这首词展示出来。
《蝶恋花》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怀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喷鼻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词意详解概括说来,这首词描写的是妻子对付丈夫在外拈花惹草,久久不归而产生的怨恨之情。表达的是妻子面对丈夫的放荡行为,自己又毫无办法,只能因此泪洗面,一种无奈而又难以割舍的情怀。
词的首句“几日行云何处去”,便交待出丈夫在外边有胡搞的行为,但又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行云”,意为男女之间的性事,典故出自宋玉的《高唐赋》,说楚襄王梦游高唐,遇见神女,神女先容自己时说“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楚襄王遂与神女在梦中交合。词中的妻子之以是肯下这样结论,肯定是对丈夫平时很理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首句词相称于背景先容,为后边的言行做铺垫,点出的是前因与后果之间的逻辑关系。
“行云”,一词,在这里是双关语,又可理解为丈夫的行踪飘忽不定,有如流云一样平常。但把它理解为前一个语义更贴切一些。
接下来的“忘怀归来,不道春将暮”,还是以妻子的口吻,埋怨丈夫只顾一人在表面寻欢,把家都忘了,连春天都快过去了都没察觉。不道,意为不觉的意思。用现在的话说,这人的心也真够大了。这一句,表现的是妻子对丈夫的行为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责怪,但又不肯直说,借忘归和不觉春暮作了蕴藉的表达,起到进一步深化主题的浸染。意思是说丈夫在外胡搞,竟达到忘乎以是的程度。
“百草千花寒食路。喷鼻香车系在谁家树。”这两句,道出了妻子担心的核心事宜,也点明了丈夫在外的详细韶光是在寒食节前后。《武林往事.祭扫》:“清明前三日为寒食节”,古人在这一天不动烟火,不吃热食而吃冷食,为的是纪念先人。词中的丈夫多日在外不归,可能因此寒食节为借口吧。“千花百草”在这句中更有明确的指向,便是指那些妓女之类的女人。妻子最忌讳的便是“喷鼻香车系在谁家树”。丈夫又被哪个女人给缠住了?他把车又拴在了哪一家门前的树上?
前面的描写,都是作为铺垫,后面则是对词中主人公的详细描述:
“泪眼倚楼频独语”,主人公面对丈夫的行为毫无办法,只能是流着眼泪倚着楼的某一个地方一直地自言自语。“频独语”三个字很真切,一直地自言自语,把女民气里的话不得不说,说了也无人谛听的情态描写的活灵巧现。“频独语”,很符合女人的性情特色。
“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焦灼不安的女人,见有两只燕子飞来,可算找到了倾诉工具,虽然燕子听不懂人的话,但总比自己独语要好。燕子啊:田间小路上,你们可曾碰着过我的丈夫吗?
词读到这里,还真有一种催人泪下的觉得,这两句,把女人的无奈写到了极致。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结尾这两句是说,自己的愁绪象纷飞的柳絮一样,乱极了。对丈夫那依依不舍之情,便是在梦里也见不到他啊!
冯延巳的这首《蝶恋花》,独到的艺术性
丈夫虽然在表面有出轨行为,但女人仍旧对他依依不舍,愿望着在梦中能和他相见。痴情而又和顺的女人形象,令人动容而又动心。但凡一首好的诗词,总会给人以线人一新的觉得,新鲜感,无论对创作者还是读者,都是第一位的艺术代价取向。冯延巳的这首《蝶恋花》,新在哪里?
一,选材新
面对丈夫有“外遇”,妻子该怎么办?这类取材,在历代的诗词中还是比较罕见的。宋代的大文学家黄庭坚涚过,“文章最忌随人后”。清代赵翼也说过“诗文道世运,无日不趋新。”黄庭坚和赵翼的话,道出了文学创作的真谛,确系履历之谈,他们都强调创新的主要性。诗词的创新,紧张是表示在立意、角度、措辞、选材等几个方面,而选材的新,是创新的一个非常主要的方面。选材新,是冯延巳这首词最光鲜的特点。
二,表现角度新
诗词创作中,主题一定的条件下,以什么做为切入点,从哪个角度来表现,这对付强化主题很关键。苏轼在《题西林壁》一诗中的“横算作岭侧成峰”的名句,是说从不同角度看山,会得出不同结论。冯延巳的这首《蝶恋花》,从妻子的角度,选择妻子最具范例特色的措辞和行为,把闺怨的主题表达的十分深刻。这比作者的客不雅观描述有更强的说服力,可信度更高。
这首词的影响很大,后人多有模拟
冯延巳的词,在南唐及后来的宋初都产生过深刻的影响。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对他的词的评价是“冯正中词虽不失落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王国维认为,冯延巳的词虽然整体上并没有分开五代风格,但意境和规模却伟大,对付北宋词的创作产生重大影响,首创了一代词的新风。
能够影响和引领后代的词风,可见冯延巳词作水平之高和历史地位之高,这首《蝶恋花》便是代表作之一。就连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在词的创作上也深受他的影响,词作中留有很深的冯延巳词作的痕迹,只是在意境的开掘上更胜于冯延巳。
在这一点上,王国维与清代文学家刘融斋的不雅观点很同等。他在《人间词话》中说:“刘融斋在《艺概》中言: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王国维认为,晏殊和欧阳修的词,都受到过冯延巳词的影响,所不同的是,晏殊所学的是冯延巳用词的华美,欧阳修学到的意境营造的深邃。
为相识释这种影响,我们不妨欣赏一下欧阳修的这首同为《蝶恋花》的词: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薄暮,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与冯延巳的词比较,欧阳修的这首词,同样是写闺怨、春暮,冯延巳写的是寒食路,欧阳修写的是章台路;冯延巳写的是问燕,欧阳修则是问花。总之,欧阳修的这首《蝶恋花》,无论是构造设计还是物象的选择上,都留有受冯延巳一词影响的痕迹。
冯延巳的《蝶恋花》,以新的视角和独特的物象选择,首创了闺怨词写作的全新之路,其意境的开阔,不论在当代还是后世都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是一首值得收藏、反复品读和鉴赏的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