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种天然纤维中,物美价廉者当数棉线。棉花原产于印度,大约南北朝期间开始传入中国,但只在新疆等边远地区栽种,真正传入中原并大量栽种运用要到宋末元初。在这之前,中国人穿的织物,不是丝的,便是葛麻的。丝绸制品品种极多,但无论哪种都很昂贵,平民百姓穿的基本都是葛麻制品。葛麻结实便宜,但是非常粗硬,穿着很不舒适,在穿之前,必须经由反复捶打,这便是“捣衣”。
在洗濯葛麻衣物的时候,因其质地太硬,不可能采纳用手搓洗的办法,得把衣物浸饱了水后,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用一根一壁扁平的木棒反复捶打,将里面的脏东西挤出来,同时,将衣服捶软打平。
古时灯油是一笔很大的开支,点灯是一件奢侈的事。穿葛麻的平民百姓家点不起灯,主妇总是在白天做须要照明的事,而捣衣却只须要有点儿光亮即可,完备可以在月光明亮的夜晚进行。以是,“月下捣衣”是常见的场景。
月光本来便是一个和思念有关的意象,月下捣衣也因此成为思乡的寄托。离人见到月下有人在捣衣,不由得想到家乡也在捣衣的妻子。正在捣衣的妇人,被月色撩拨,也在这单调的捣衣声中思念拜别的家人。
唐诗中写到捣衣砧的地方不少。杜甫《捣衣》:“亦知戍不返,秋至拭清砧。”李白《捣衣篇》:“晓吹员管随落花,夜捣戎衣向明月。”韩翃《酬程延秋夜即事见赠》:“星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王昌龄《长信秋词五首(其二)》:“高殿秋砧响更阑,霜深犹忆御衣寒。”均以捣衣砧寄情。
而且很故意思的是,古人捣衣,不但总在月下,而且还总是在秋月下。唐朝虽然国势壮大,实在战役不断,长期征兵。唐朝当时实施的是府兵制。府兵平时是耕种地皮的农人,农隙演习,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时武器和马匹需自备,军衣当然也是自备。士兵每年有几个月的休假,到了初秋就回京,自然就得将穿了一年的衣物换下,取了新衣再走。七八月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士兵的妻子就会提前为他们准备衣服,秋月之下,捣衣声声,既是盼归,也是送别。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征人妻的眼泪,便落在捣衣砧上。
来源:《古诗词里的衣食住行》
作者:秋 阳
编辑:潘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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