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紫,菊簪黄,茱萸插遍,佳节又重阳。
每一个传统节日,都有特定意义。九九重阳节,离不开登高赏秋、祭祖敬老两大主题。
与清明节比较,它少了些沉重哀痛,多了对当下生活尤其是老人的器重祝福、敬老祈寿。
在古人眼里,它是静美秋光,孟浩然曾与故人相约: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它是绵绵思念,李清照顾虑负笈远游的夫君: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同样是重阳赏菊,却悲欢互异。一个心怀期待,一个黯然销魂,心里有数。
当然,秋日不但一种色彩,重阳节也不但两种诗情,人生的滋味本就参差万千。
1
玄月九日眺山川,归心归望积风烟。
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
—唐·卢照邻《玄月九日登玄武山》
双九相逢,思念重叠,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落在乡愁。
这思念有多深,它是17岁的王维在重阳撙节浪他乡时,就道出的每逢佳节倍思亲。
当卢照邻宦游益州,于重阳节登高望远,最为思念的也是故乡山水,望眼欲穿,归心似箭。
这种盼归的心情,就像面前一重山一重山堆积弥漫的万里风烟,浓得化不开,广到冲云端。
茫茫天地,游子他乡,他只能与惺惺相惜的好友痛饮菊花酒,同悲万里愁,听凭鸿雁飞去。
鸿雁尚可归去,人何以堪。不但他承受不了,此时远游到蜀地同登玄武山的王勃也难以消解:
玄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
人今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两个本可在京都长安大放异彩的风骚才俊,如今却先后流落到偏远蜀地,岂不怀远思乡?
王勃悲痛尤甚,只因戏作《檄英王鸡》而触怒唐高宗,被敕令赶出沛王府,无奈仓皇离京。
这也便是为什么王勃怨恨鸿雁北来而不知南客之苦的用意所在,比卢照邻多了份弯曲愁怨。
故乡,永久是人的温暖港湾。重阳佳节倍思亲,落魄潦倒自难忘。
2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
相望试登高,心随雁飞灭。
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
时见归村落人,沙行渡头歇。
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唐·孟浩然《秋登兰山寄张五》
九九相叠,岁岁重阳,最淡然悠远的登高属于隐者。
北山上白云悠悠,本便是山中隐士孟浩然自娱自乐的最佳拍档,重阳登高更是开怀。
纵目了望,对面便是故友张五隐居的云山,不知不觉心底的思念也随着鸿雁飞往山的尽头。
直到落日西斜,暝色起愁,孟浩然愈发不想独享山上白云,多么希望张五也能一起登高了望。
你看,天高气爽,物情洒脱,多么令人逸兴遄飞。村落民踏着落日缓缓归来,时而溜达于沙滩,时而闲歇于渡头。
远处丛林掩映,那一株株秋木如荠菜眇小分布在天边,江畔沙洲则如弯月轻轻笼罩在旁边。
此时此刻,多么希望你就在身边,同饮黄花酒,共醉满山秋,莫负重阳天。
由此可见,岭上多白云,并非只可自怡悦。碰着志同道合的心腹,也想殷勤相赠。
良辰美景,故人老酒,只有与彼此懂得的人一起品味,才会觉得醇厚持久。
3
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薄暮院落,恓恓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闻砧声捣,蛩声细,漏声长。
—宋·李清照《行喷鼻香子·天与秋光》
冉冉秋光,九九重阳,最缠绵销魂的相思飘在闺房。
菊花开了,重阳近了,秋意浓了,秋思也随着秋凉一层一层飘满了,萦绕在寂寞闺房。
秋衫初添,新酒初尝,每吹来一阵风,一阵雨,就平添一份秋凉与心凉。渐入骨髓的寒意,愈发消磨民气。
这一次重阳,不再是与夫君赵明诚仅被山水阻断,已是阴阳相隔。人比黄花瘦,其实轻了。
也不会再有重阳赏菊而暗香盈袖,只有满院薄暮独自愁。自夫君走后,她心里已开不出花来。
醉酒就只是醉酒,只是为了将前尘往事的悲痛埋葬在这昏黄的院落,这孤寂的闺房,凄凄惶惶戚戚。
最怕人醉酒醒,独对漫漫永夜。明月落满空床,悲惨一片秋声,挥之不去,不克不及自休。
捣衣声碎,秋虫悲鸣,漏声绵长,就像无数个细针扎在心头,再也无意风月人间。
九九重阳,愿相爱的人在有生之年都能久长久长,珍惜面古人,怜取当下意。
4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喷鼻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近当代·毛泽东《采桑子·重阳》
人间佳节,几度重阳,最乐不雅观壮美的菊花开在疆场。
重阳节,古时又称菊花节。赏菊喷鼻香,饮菊酒,簪菊花,无不寄托着古人延年益寿与刚毅不屈的美好祈盼。
伟人的赏菊吟秋在此根本上,进一步开拓拔高,洋溢着为空想奋斗的英雄主义与高尚情操。
岁岁重阳,他没有慨叹流光匆匆,而是辩证看待人生易老而苍天不老,新陈代谢乃客不雅观规律。
如今又到重阳,那盛放在沙场的菊花分外暗香。这不再单写菊花,已成为无数坚守革命奇迹的人格化身。
这份豪情,来自炮火洗礼的战士,更来自筚路蓝缕的伟人。彼时他正处低谷,又身染疟疾。
可他依然充满乐不雅观,西风强劲却不觉萧瑟,秋光不似春光妖冶却自有壮美辽阔,远胜春光。
看那江天远阔,望那万里清霜,天地万物不惧风霜尽情勃发,这不便是最美的人间景致。
如此气吞山河的气概,已经超越了重阳秋光的时节意义,满怀家国情怀与义务担当。
也正是由于伟人的引领,无数革命战士前仆后继,才有了我们当下的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篱畔菊花喷鼻香对酒,楼头皓月坐不雅观书。这盛世,究竟如诸君所愿,在此致敬先烈。
末了,祝福大家,登高望远,敬老惜福,闲倾茱萸酒,醉卧菊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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