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并不让人喜好和神往。但不管是否喜好,它总是存在。没有永久的繁华和热闹,没有谁能一贯陪伴着谁。总是在某个时候,孤独感袭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孤独不仅是人生常态,也是一种沉静的美。大概,懂得接管和欣赏,孤独也就不那么恐怖了。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魏晋·陶渊明《杂诗》
这首诗里,墨客认为生而为人,本便是孤独的,无根无依,就像是空气里的浮尘。人生浮沉,历经艰辛,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众人都当亲如兄弟,何必非得同胞骨肉才能相亲呢?能欢快就尽情欢快,有酒时约请邻居同饮。青春一去不回,一天中不会有两个清晨。应该把握光阴,努力过好每一天,毕竟光阴流逝,是不会等人的。孤独不可避免,谁的人生也不随意马虎,既要勤奋,也要开怀。
独处常常会让人感到孤独,无所适从,但也会有例外。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唐·王维《竹里馆》
隐居的生活,却是墨客的心之所向。他并不以为孤独,常常一个人坐在宁静的竹林里,时而弹琴,时而长啸,清闲而惬意,又哪里会难过和失落落呢?他也不是没有朋友,虽然独在深林里,没人知道自己,可是皎洁的明月常常拜访,更添了几分诗意。个中的美妙,却让民气醉啊。
与自然相处,你会创造,自然里的事物也是有温度的,只要你乐意,孤独即是清闲,即是宁静平和。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唐·李白《独坐敬亭山》
群鸟高飞散尽,孤云独去清闲清闲。你我之间相看不厌,便是面前的敬亭山啊。墨客虽然独坐此处,心情却分外悠然,没有人相伴,就和青山相亲吧,哪里还有愁恼?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人便是永久的孩童啊。
一个人的生活,说孤独也孤独,说洒脱也洒脱。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小雨不须归。
——唐·张志和《渔歌子》
春天,西塞山的风景特殊美。青山前飞过白鹭,桃花夹岸的江水里,美味的鳜鱼正是最鲜肥的时节。头戴笠帽,身穿蓑衣,在青山绿水间垂钓,任雨丝斜斜飘洒,都不为所动。这一点风雨算什么,还是连续垂钓吧!
这一江春色,可美得很,钓多久都没问题。
人最怕的不是春天不来,而是光阴不再。再美的春光,也怕流年。
绿净春深好染衣。际柴扉。
溶溶漾漾白鸥飞。两忘机。
南去北来徒自老,故人稀。
夕阳长送钓船归。鳜鱼肥。
——宋·贺铸《钓船归·绿净春深好染衣》
盛春的绿意,就像能熏染到衣裳。浓浓春意已触近柴门。看那荡漾的绿波上,白鸥翩翩飞舞。此时墨客也被带入了怡然自得的意境中,将统统世间之事都忘怀了。看南来北往的行人,只有墨客独自苍老,旧时的朋友也逐渐拜别。夕阳余晖里,划着渔船回家,水中鳜鱼正肥。有一抹淡淡的痛惜,也溶解在了晚霞里。
有时候,等待会比独自一人,更让人感到孤独,难以排解。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宋·赵师秀《约客》
江南的梅雨时节,家家户户落着雨,长满青草的池塘,响着一片片蛙叫。夜已经深了,墨客还在等待,约好了的朋友却还没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形。他无聊地拿起棋子敲着桌面,不经意间震落了烛花。烛光应是更通亮了,而他的孤独和失落落感也更深了。在满天下的雨声和蛙声里,他却没有一句言语,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孤独是一种状态和心情,尤其是离开了熟习的环境,更会遭遇。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离乡在外,孤独感巨增。
旅社寒灯眠不成,客心何事转凄然。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唐·高适《大年夜作》
流落无依,本是难过,更何况是在阖家团圆的除夕之夜。暂住在简陋的旅社,孤灯生僻,无法入眠。墨客苦处重重,倍感悲惨。一是为阔别故土,不能和亲友团圆,二是为匆匆易逝的光阴,随意马虎催人老去。
让人最遗憾的,还不是天各一方,而是生与去世的间隔。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唐·白居易《梦微之》
墨客白居易与元稹是铁哥们,纵然分隔两地,两人也常常鱼雁相返,诗书唱和,情意非常深厚。当元稹逝去,失落去了心腹,白居易十分难过,常常写诗吊唁。纵然在梦里,他也会梦到元稹。他梦到两人一起出游,如从前一样,清晨起来不禁清泪涟涟。他感慨道,在漳浦三次生病,咸阳的草也兴废了八回。你逝去已和泥沙融为一体,而尚在人间的我已满头白发,阿卫韩郎已先后去世,黄泉下阴暗渺茫能知晓吗?没有人见告墨客答案,也没有人再与他相唱相和,孤独和朽迈,令他无比心伤。
当一个人陷入相思时,爱而不得,也就成了世上最孤独的人。
几次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缠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未曾消。
——清·黄景仁《绮怀》
几次在花下坐着吹箫,却看不见心上的人儿,一墙之隔,却如天上的银河那样迢遥。面前的星辰已不是昨夜的星辰,我是为了谁在风露中久久伫立,苦死守候呢?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抽尽了丝的茧,又像是被剥后的芭蕉,怠倦而伤心。想起她十五岁月圆之夜的情景,可叹杯中的酒也不能浇灭这忧闷!
而孤独也更漫长了。
心中有所思,纵然身在繁华繁盛热闹繁荣处,内心却仍是孤独感伤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喷鼻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顾,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宋·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墨客首先描写了元宵节灯会的盛况。灯会十分热闹,烟火残酷迷人,街上车水马龙,笙歌不断。而一个个艳服出游的女子们,打扮得非常俏丽,头上戴着应节的蛾儿,雪柳等装饰物,有说有笑,她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阵阵暗香。然而,墨客并没有融入到这热闹里去,越是热闹,越以为孤独。他一直地探求,终于,回顾时,在灯火黯淡的残灯处,创造了苦苦寻觅的她!
这一刻,再也没有孤独。
不被理解和信赖的孤独,更让人有苦难言,伶仃无助。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苦处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宋·岳飞《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
昨夜,寒秋蟋蟀不住鸣叫。梦回故乡,醒来后,已是三更。起来独自绕着台阶行走,只见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月色朦胧。为建功立业,已是白发频添。家乡松竹已老,媾和的声音阻挡了归程。想将苦处付与瑶琴,弹奏一曲,知音稀少,又有谁来听,谁懂得呢?!
墨客的不甘与愤怒,孤独和无奈,各类感情交织,在深夜显得更加悲怆。
孤独是没有声音的,也是没有颜色的。如果用一个时令来形容,大概只能是冬天,白雪茫茫。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唐·柳宗元《江雪》
千山万岭没有鸟的踪迹,千万条路径上不见行人。这样奇寒的景象,恶劣的环境里,一叶孤舟上,却有一位穿着蓑衣,戴着笠帽的渔翁,缄默在漫天风雪中垂钓。他是孤独的,这画面像被僵冻着,连绿色都没有半星,飞鸟也没有一只。他又是如何的倔强啊,雪窖冰天,也不能令他服从,他就这样,与寒江,与冬雪融为了一体,他的孤独是大写的,分外地冷。或许,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能理解,更不须要同情。
谁的生平不会遭遇孤独呢?在发展中,它总会拜访,读懂了它,也就读懂了生活和人生。由于人生,本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啊。
-作者-
禾雨,喜好诗词的女子,在四季中探求一个个俏丽的细节,愿光阴留下温暖的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