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做一回学生,听师长西席讲几堂课
从古玺汉印,明清浙派篆刻
到当代篆刻走向天下,“一带一起”图形印
从官印私印,文人刻印,到各国领导人惊叹的图像印
日庚都萃车马印,劈面而来
心月同光印,劈面而来
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虎,马尔代夫的苍鹭和粉玫瑰
土库曼斯坦的铜镜,劈面而来
好想做一回学生,看师长西席拨开时空烟云
继续和发扬儒祖传统,您是给现场学生答疑的老师
揉揉眼睛,又分明是拱手而立在贤人之侧的那个儒生
金石篆刻,是手艺,是艺术,是文化
朱白之间,是笔刀,是山河,是吾爱吾国的自强精神
写好每一个汉字,刻好每一枚印章
扬中华民族的文化自傲
太阳自东而升,一个原谅开放的崭新国家,劈面而来
好想做一回学生,握紧手与师长西席告别
划一叶小舟,孤苦求索
大梦永久不醒
◎画心
统统唯心造,于是想画一幅画
画一条大江浩荡,是心中气候磅礴
画岸边怪石嶙峋,是心中高逸高傲
画明月清冷,是一片冰心照映万物
画小舟,画你高歌,与我逸兴同饮万古愁
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
光阴不会老,羽觞君莫停
权杖撼不动春水,黄金买不来流云
画的足够真,山水会动,会从画中走出来
你看,梅溪湖畔的树叶,一半是山在投影
一半是水在燃烧
◎一份情书
生平只做一件事,不管不顾
大雪封山,途遇匪贼
身无分文,病入膏肓
也绝不转头,瀑布在轰轰作响
做完这件事我已老,不贪恋尘凡
不窥伺青史,不担心众人不知
不怕诗作太少,老天爷有公断
我会躺在摇椅上
头上有一片欲坠的黄叶,挂树梢
只管如此
也要看一回云海之上的喷薄
那是我见到过最浪漫的烟火
没有成败,人生最快意的
是爱上,飞蛾扑火的自己
◎隋梅
国清寺的隋梅开放,距今1400多年
相传由僧人章安所植
李白来过、徐霞客来过
青衫布衣仰头、踱步,抖落一身翩翩诗情
如今,白色和赤色的繁花,交相纠缠照映
在长满青苔的灰瓦檐上旁逸斜出
轻嗅花喷鼻香,千年如故,飘洒一树又一树
正是一年梅开盛
斯人远去,天青云淡,塔耸立
花枝轻颤,几点泣血,滚落下书案
◎落红不是无情物
花开荼蘼,落红满地,缺一个黛玉
把花瓣扫起来,装在绢袋
在地上挖个坑埋好
缺一条小溪,猩红会打着转随水流远
像世事、韶光、誓言
最美的总是难以长久
零落成泥,沧海烟云
什么是空,什么是无
什么是情,什么是利
不知是谁,用凋落的花瓣
悉心围簇了一颗红心
给过路人看,给上苍白日看
◎心月同光
失落眠的时候,把推拉门打开,把窗户打开
清新的空气和月光一起涌进来,阳台是白的
绿鸟笼是白的,蓝羽毛的鹦鹉是白的
我是白的,节庆岛是白的
在湘江中夜泳的他,在白的笼罩下
瞥见了更多细而薄的柳叶刀,寒光荡漾
一线上的一个圆,朗照全体城市和梦境
照得更远一点,是来去无涯的韶光之舟
念《菩提心论》,“照见本心,湛然清净
犹如满月,光遍虚空”
霎时,烦恼、忧惧、爱恨全无
我沉沉入睡,黑夜如惊鸿飞去
◎月夜与朋侪聚
须是在子夜,我和李良、舟子三人
摇橹赏月,玉色的清辉在盈盈流动
不谈政治,太重
不论历史,太长
不问芦苇处泊船,顺着月光前行
壶中的琼液笔直,溅到方木桌上
◎荷影
荷的风采不在花瓣上,已沉进水里
在水中捕捉,云和月被揉皱弄碎
波光三三两两退下,一个清丽的影子
特立或摇荡,像词
是粉红,也是墨色
是繁华,也是空寂
是开在水面,也是长在泥里
乔扮成卖花郎的大爷,背着一竹篓的荷花和莲
在人流最多的广场,逢人赠予一枝
手纷纭接过的时候
像是盛开了全体辉煌大宋
◎寒山寺
当我准备离开寒山寺,意外听到
清悦与浑圆的,从黄墙传出
一声一声的钟响
张继听到是在夜半,我撞见是在中午
大喜过望,连步带跑
用20元换了三次敲钟的机会
隆——隆——隆——圆木激荡,巨铜扭捏
钟声与整座寺庙,烟雨,枫桥,大唐朝
久久缠绕在一起,顿觉
洒酒祭江天,终于不负此生
◎在咖啡馆
玻璃落地窗,隔开了两个天下
一边是热浪滚滚,无所适从
一边是凉风习习,清闲惬意
可我依旧坐在太阳底下
显然,它已不再炙热
悠扬的音乐,让起泡的饮料变成一种雅趣
可以逐步去欣赏和品味
谈天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满意一个这样的去处
我读着伍尔夫,那个投河自尽的女作家
她谈到,一个女人如果要写小说
得具备两样,一样是金钱
另一样是一间自己的房间
该当,再加一样
一个有着稳定感情的爱人
生活繁琐,会把你拖进
扫帚、硬币、高铁票、电话各种各样涌动着的暗流
桌上百合已失落去水分,焦黄卷曲
余生不长,抓紧韶光
做你想做的事
见你想见的人
说你想说却一贯不敢开口的话
店员不断吆喝“拿铁好了,乌龙茶好了”
关于生活,只有来不及
陌生人,你想好了么
采薇,本名张文颖,1982年生于湖南省常德市,现居长沙。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