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冈师范学院有一位名叫王金禾的教授,她是湖北罗田人,研究过鄂东童谣
在网上搜索干系资料时,创造了这位教授的多篇论文,文章从多个角度磋商了鄂东童谣的文学特点。
这使我感到愉快,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小时候随着别人瞎乱唱的"顺口溜",现在却登堂入室,进入了学术视野。
教授的论文用的是学术措辞,不太随意马虎读。
于是我决定用大略的措辞表达这些研究结果。

什么是童谣呢?童谣便是儿童传唱的音节和谐、没有乐谱的朗朗上口的歌谣。
例如,最大略的一首: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在黄冈地区,流传过这么几首:

玉轮哥哥,牛吃秧棵;我去赶它,爹爹骂我。

玉轮走,我也走,我给玉轮提笆篓,

那些古老的儿歌你还记得若干闲话湖北儿歌

笆篓笆篓一壶油,姊妹三个共梳头。

大姐梳个团团转,二姐梳个鲤鱼头,

只有三姐不会梳,梳个草包滚绣球。

张姑子排,李姑子排。
张大姐,送茶来。
李大姐,送酒来。

茶也喷鼻香,酒也喷鼻香,十二个大姐排过江。

前头的大姐骑白马,背面的大姐骑水牛。

水牛过沟,踩到泥鳅。
泥鳅告状,告到和尚。

和尚念经,念到不雅观音。
不雅观音射箭,射到老鴳。

老鴳扒墙,扒到舅娘。
舅娘炒豆,吵到细舅。

细舅过河,捡个破锣。
破锣一敲,捡个弯刀。

弯刀一拍,捡把小麦。
小麦一撒,捡个喇叭。

喇叭一吹,捡个肉猪。
肉猪一杀,捡个湖鸭。

湖鸭散蛋,散一千,散一万,散给爹爹奶奶宴口饭。

实际上,这也只是某个地方的唱法,不同地方会根据各自喜好改动或增长一些词句。

据统计,鄂东童谣较多地用了"兴"这种手腕。
"兴"便是《诗经》"赋比兴"的"兴"。
到底什么是"兴"呢?

朱熹说:

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

李仲蒙说:

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

也便是说,"兴"便是要歌咏某个东西,先用别的事物起个头,它们之间不一定要有什么关联。
比如《诗经》中最有名的那首《关雎》: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要写的是淑女,却先写河中的鸟。
再如陕北民歌《山丹丹着花红艳艳》:

山丹丹的那个着花哟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

又如方文山的《青花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可见,"兴"这种手腕既古老又常新。

明代前七子的首领李梦阳在《诗集自序》中引王叔武的话说:

诗有六义,比兴要焉。
夫文人学子比兴寡而坦直多。
何也?出于情寡而工于词多也。
夫途巷蠢蠢之夫,固无文也。
乃其讴也,咢也,呻也,吟也,行呫而坐歌,食咄而寤嗟,此唱而彼和,无不有比焉、兴焉,无非其情焉,斯足以不雅观义矣。

这便是说,街巷村落野不识字的匹夫,唱起歌来也会用比兴手腕,一唱一和,发乎真情,而读了很多书的文人学子倒不会用这种手腕了,只会用辞藻直白表达。
这正像现在的许多盛行歌曲一样,还不如用了最大略比兴手腕的民歌打动人心。

那么,鄂东童谣又是如何利用"兴"这一手腕的呢?

据研究,鄂东童谣中用了"兴"手腕的占比最高,所用的"兴象"十分丰富。
"兴象"即"用以起兴的物象",便是那个开始的东西。
鄂东童谣中的"兴象"以动植物为主,动物中又以鸟类为主,如麻雀、鸦雀,植物种毛楂树、泡桐树最多,这些都是当地所常见的。
如本文开篇视频中所诵读的《水鸦雀》:

水鸦雀,跳花园。
大姐捉,二姐拦。

三姐烧水四姐挦,五姐六姐把油盐。

七姐八姐端花碗,端到桌上自家搛。

要吃精的兜底躁,要吃肥的面上拈。

水鸦雀

水鸦雀

水鸦雀是一种水鸟,学名白鹡鸰,在鄂东也很常见,肉可以食用。
这首童谣以水鸦雀起兴,生动地表现了众姐妹捕捉、烹食水鸦雀的热闹环境。
再如《阳鸦雀》:

阳鸦雀,尾巴长,哪有女儿不羡娘?

打开窗子望玉轮,打开大门哭一场。

白日羡得不掇碗,夜歇羡得不上床。

羡,思念的意思。
阳鸦雀,一种山鸟。
这首童谣以阳鸦雀起兴,表达了出嫁女儿对母亲的思念。
又如《泡桐树下年夜大好人家》:

泡桐树,泡桐桠,泡桐树下年夜大好人家。

看的儿,会写字。
看的女,会绣花。

白日绣个团团朵,夜歇绣个牡丹花。

牡丹花上一只鹅,一飞飞过大江河。

接大哥回来织细布,接二哥回来织绫罗。

你的绫罗冇得我的长,我的绫罗搭到三间瓦屋梁。

泡桐花

泡桐树是一种常见树木,材质好,易成长,开的花好看。
这首童谣就以泡桐树起兴,写的是对和谐美满生活的夸奖和希望。
“会写字”是希望儿子读书成才,"会绣花"是希望女儿心灵手巧。

又如《豇豆藤饭豆藤》:

缸豆藤,饭豆藤,我和家家门对门。

家家接个花大姐,我屋的接个癞痢头。

癞痢头,会擀面,擀得锅里团团旋。

爹一碗,婆一碗,细兄细弟伙一碗。

"家家"或"家婆"是外婆的意思,"伙"是共的意思。
这首童谣以豇豆藤起兴,用调侃的语气写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又如《竹子歌》:

竹子爷,竹子娘,我跟竹子一样平常长。

竹子终年夜做树杪,我终年夜了做人王。

竹子既是兴象,又是比喻。
“树杪”即树梢,树的尖端,“人王”是人中王者。
竹子成长速率快,在树林中总是要冒尖。
童谣以“竹子”比喻少年定能发展为人中“树杪”,成为“人王”。

又如《白菜叶儿片片黄》:

白菜叶儿,片片黄,我爷接了个后来娘。

生个弟弟要我驮,倒屎泼尿里外忙。

胖弟吃的糖拌粥,我吃烂菜苦断肠。

“爷”,指父亲。
“接”,娶。
“后来娘”,指继母。
“白菜叶儿,片片黄”既是起兴,又是象征。
“片片黄”既是对“白菜叶儿”状态的描写,又是对“我”生活现状的象征。
这首童谣写尽了没人疼爱的"我"的委曲。

再说说鄂东童谣的用韵形式,也便是怎么押韵的。

《大家干事不会穷》

萤火虫,夜夜红。

爸爸街上卖胡葱,

妈妈闭纸糊灯笼,

哥哥田里去耕种,

嫂嫂家里做裁缝,

大家干事不会穷。

这首童谣以萤火虫起兴,句句押韵,一韵到底。

《扯谎歌》

太阳落土人歇脚,听我唱个扯谎歌。

昨日瞥见牛生蛋,目前瞥见马长角。

秧田中间烧大火,大火当中捡柴禾。

稻场石磙风吹起,风吹腰磨过大河。

灯草过河沉到底,江面飘的是秤砣。

这首童谣偶句押韵,一韵到底。
隔句相押,那不押的一句起到了缓冲节奏的浸染,比上一紧张显得从容舒缓。

《水牛角弯对弯》

水牛角儿弯对弯,放牛伢儿耐劳端。

哪个竹林我冇去,哪个树林我冇钻。

冷粥冷饭是我吃,破衣烂衫是我穿。

去、钻、吃、穿,交错用韵。

《花喜鹊》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花喜鹊,全身灰,娶了媳妇把娘推。

花喜鹊,叫喳喳,娶了媳妇忘了妈。

要妈就斗殴,斗殴就分家。

《天上星》

天上星,亮晶晶。
杨树杪,做古琴。

古琴破,鸦雀挑水压不过。

牛坐席,马陪客,驴子掇菜走不得。

鸡公洗脸冲破了盆,老鼠关门笑去世了人。

《亮花虫儿飞呀飞》

亮花虫儿飞呀飞,家婆叫我捉乌龟。

乌龟长了四只脚,家婆叫我捉麻雀。

麻雀长了一身毛,家婆叫我摘红桃。

桃子冇着花,家婆叫我去吃粑。

粑还冇上气,家婆叫我去看戏。

戏还冇搭台,家婆叫我去捆柴。

柴还冇剁,把手剁得两莝。

这三首句句押韵,每两句押一韵,两句一换韵。
这种换韵办法的童谣数量较多,且多为连锁调。
这种强烈的节奏和摇荡的韵律,再加上夸年夜有趣的内容,能对儿童产生极大的吸引力。

《打双草鞋你插秧》

梁山泊,祝英台,新大姐,做花鞋。

公一双,婆一双,细姑细叔两箩筐。

尖嘴姑儿她冇得,躲在门角落哭一场。

细姑细姑你莫哭,做双花鞋你看屋。

细姑儿你莫昂,打双草鞋你插秧。

这首便是交错用韵了。

总之,这些童谣用了许多比兴手腕和各种韵律表达了人们的情绪和欲望,生动地展现了鄂东地区丰富的传统生活细节。
无论是伤心委曲,还是其乐融融,或者满怀希望,这种生活办法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本文以浅析童谣的形式对此作一个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