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播剧《清平乐》中有很多宋词的吟唱,个中就有一首夏竦的《鹧鸪天·镇日无心扫黛眉》,还配上了韩琦等人的评价,夏竦虽然贪污腐败,年轻时却也是写词的妙手。
夏竦提及来也是根红苗正的人,他的父亲是捐躯疆场的边将,朝廷抚恤忠烈遗孤,也给他安排了一个武职在京城当值。如若是一样平常人,也就知足了,然后按部就班的升迁,终老生平。
但是,夏竦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从小就饱读诗书,他知道在大宋当武将是没有出路的,于是拿着自己的诗去找了当朝宰相,拦住宰相的马头,把自己的诗集交了上去。宰相看出了他的才学,将他推举给宋真宗,得以从武将转任文臣,从此仕途得意,直至当朝宰相。
宋仁宗景祐年间,西夏李元昊称帝,威胁宋朝西北边疆,中原王朝不得不反击,夏竦便是在此时被朝廷派出出镇西北的。而这一首《鹧鸪天·镇日无心扫黛眉》正是在夏竦出镇西北的时候写下的。当时夏竦已经五十多岁,以是,并不像《清平乐》剧中说的那样是夏竦年轻时所写。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
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这首词看似一首送别词,实在是一首思念词,一句话作者想自己的爱人了。作者采取了古诗词中的一种惯用手腕未诉己思,先言人哀,制造对方思念的场景表达自己思念之情。
作者仿佛看到了自己临行前的场景,自己的爱人整日心神不宁没有心思装扮打扮。为自己整理出征的衣服,别离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可是她却害怕自己的情郎伤心,她眼泪都不敢流呢。
下片中,作者回顾离去确当日,和爱人在自己的车前话别,恩爱的人怎忍分离?爱人捧着羽觞喝了很多酒,为的便是把她自己早点灌醉,好不知道作者什么时候走的,当然估计作者也是这样做的。
我不禁想起了《西厢记》里面的唱词,"如今烦恼犹自可,这酒后相思可奈何?"分别时还能见到对方,喝了很多酒,可是酒醒后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又用什么来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呢?那就写首思念她的诗吧。我想夏竦当时该当也是这样,于是写下了这首词,全词没有写自己感想熏染,却表达了自己的无限思念之情。这样心心念着自己的人,只想整天与自己在一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思念吗?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什么叫"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个终日思念我的人便是我的沧海,我的云。
实在,这种未诉己思,先言人哀的写作手腕可以追溯到迢遥的《诗经》时期。《诗经》中的《卷耳》、《陟岵》两首诗便是采取了这种写作手腕。我们先来看看《国风·周南·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这是一首征夫思念自己妻子之作,第一章作者制造了一个幻境,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想象,他想自己的妻子一定在思念自己。他仿佛看到她在路边采卷耳,卷耳很茂盛,可是她采的却没多少,为什么呢,她惦记我了。她把顷筐放在大路边,向远方望去,由于我便是从这条路上走的,回来也一定会从这条路上回来。
然后作者就发疯地想看到自己的妻子,于是他登上土岗、登上小山、爬到岩石上,希望在高高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妻子,可是都没有如愿,只能借酒浇愁。
《国风·魏风·陟岵》也用了同样的手腕,只是思念的工具变了,换成了自己的父母兄长。作者借想象父母兄长对自己的思念之情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思念。
陟彼岵兮,展望父兮。父曰:嗟!
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
犹来无止!陟彼屺兮,展望母兮。母曰:嗟!
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
犹来无弃!陟彼冈兮,展望兄兮。兄曰:嗟!
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
犹来无去世!在这三章中,作者分别用陟彼岵兮、陟彼屺兮、陟彼冈兮起兴,登高望远仿佛分别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兄长。三人对他进行叮嘱,要他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三位嫡亲的话也一模一样,都以叹词"嗟"开始,类似于本日的"唉!
",表达了他们对作者驻守边陲不在身边的的悲哀和无奈。接着类似于嘘寒问暖,猜想他戍边肯定昼夜操劳没有安歇的空当,要他好好珍惜自己身体吧,盼他早回来不要抛尸他乡。
"犹来无止、犹来无弃、犹来无去世",不要有去无回、不要弃尸他乡、不要抛尸他乡这些不吉利的话不像出自长辈之口的话,实在表达了作者担心自己捐躯疆场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兄长的心情。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说:"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实在便是《陟岵》一诗最好的注脚。
《陟岵》一诗作者在边陲戍边,生活条件极差整日劳累,一旦仇敌来犯,一欠妥心命都没了。在这种惨境下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兄长,借助他们的话,鼓励自己倔强地活下去。
《卷耳》、《陟岵》这两首别出心裁地怀人之作,通过创设意境,将读者带入自己的思念之中,写实的画面让读者陷入无限的沉思,达到情绪共鸣。这种"不言己之思亲,而愈见思亲之切,不言己之怀人,而愈见怀人情笃",充分表示了文学作品平中求曲的艺术风格,也被后人所效仿。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喷鼻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大墨客杜甫在他这首《月夜》中同样采取了这种手腕,用戴建业教授的原话来阐明一下杜甫诗的意思:"我的太太在鄜州的玉轮底下看我,想得要命,想我想得要去世,这怎么办呢?实际上呢?是杜甫在长安望着玉轮想他的老婆想得要命。"
并不是杜甫狂的要命,只有自己,而是他同样采取了未诉己思,先言人哀的办法从对面招手,描写鄜州月下的妻子,还捎带"可怜我的小儿女不能理解他们的妈妈对在长安的爸爸的思念。"来衬托妻子的孤独和思念。
老杜还想像了雾气打湿了妻子的秀发让雾气也熏染上了喷鼻香气,通亮的月光照着他白白的胳膊觉得她都有些冷了来描写妻子想自己想得着迷,想得着迷。这种情景,不应该是静态的,此处绝对须要置入动作,如果是读者的妻子这样相思,那读者肯定会想到抱住自己的妻子,闻闻她的秀发,给她温暖,给她依赖,和她倾诉相思之苦。
果真,老杜末了用"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收笔,什么时候我们能坐在帷帐里,在月光下给彼此擦干眼泪呢?
老杜哪里狂了?他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也会想自己的媳妇,还想地不要不要的!
写到这里,不禁想起我的一个同族长辈,当过兵扛过枪的硬男人由于一句"俺想俺媳妇儿了",落了一辈子的话柄。
那个同族在关外驻防,听说那年农历八月尾就下了一场雪,同族冻的像孙子,揣动手想起了媳妇,竟然落了泪。另一个本村落人,问他怎么了,他说:"俺想俺媳妇儿了!
"当然,这句话后来全村落人都知道了!
如果我那个同族委婉一点说上一句:"俺媳妇儿在家多苦呀,一个人怎么过呀,肯定整天想我呢",准会被当作顾家的好男人,不至于落下一辈子的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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