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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洞》
长忆故山寒食夜,
野荼蘼发暗香来。
分无素手簪罗髻,
且折霜蕤浸玉醅。
荼蘼洞,该当是因荼蘼花枝叶繁茂,沿山缘树形成的花廊。
墨客想象着信步来到这里,荼蘼花令他陶醉,使他不由得想起身乡寒食节的夜晚。人们享受着从野外飘来的也是荼蘼花的喷鼻香味,回顾“割股奉君,隐居不仕”深得众人怀念的春秋期间晋国人介子推的壮烈故事,痛饮美酒,何等的畅快淋漓。更有俊秀女子将荼蘼花插在发髻上,愈发显得冷艳端庄。而在这边,这时竟然没有女子采摘荼蘼,令人不免感到有些缺憾。只能将这洁白的花儿酿进酒缸,来日邀朋侪共谋一醉。
这首诗由荼蘼想到美人,又由荼蘼想到美酒,有叙有议,虚实结合,可谓得法古诗词“赋比兴”之妙。本不在洋州,却假设在荼蘼洞,还时常想起身乡的寒食夜、荼蘼花。
诗歌是范例的创意写作,总是踩着云朵而来,踩着云朵而去。正由于多了一层遐想,才有“野荼蘼发”、才有沁人心脾的“暗香”。可是,墨客骤生凄凉,说:“分无素手”“簪罗髻”;忽又转悲为喜,道:“且折霜蕤”“浸玉醅”。
“素手”“罗髻”“霜蕤”“玉醅”,皆为白色;荼蘼,又开小白花,称佛见笑,是春天末了着花的一栽种物。比喻贴切,相互映衬,由此可见荼蘼的姿色瑰丽,清纯圣洁。
这和苏轼写的:“酴醿不争春,寂寞开最晚。不妆艳已绝,无风喷鼻香自远。”关于荼蘼花的另一首诗可谓异曲同工。
长忆:常常想到,时常惦记。故山:旧山,喻家乡。
分:缘分,情分。素手:女性之手。
蕤(ruí):即“葳(wēi)蕤”,草木茂盛的样子。
玉醅(pēi):美酒,此处借代酿酒之器。醅,未过滤的酒。
墨客寓意于物、借景抒怀,借对荼蘼花事的描写,既寄托了对洋州深厚的感情,更是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情绪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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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筼筜谷》
汉川修竹贱如蓬,
斤斧何曾赦箨龙。
料得清贫馋太守,
渭滨千亩在胸中。
“汉川修竹贱如蓬”!
听说,汉水一带的竹子像蓬草一样平常普遍。
来到筼筜谷,那真便是一片竹海了。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暗香,传来竹枝窸窣(xīsū)的声响,舌尖上还能感想熏染到竹笋鲜美的味道。
贱:普通、普遍,不稀缺。
苏轼在《于潜僧绿筠(yún)轩》 一文中写道:“宁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只要有竹子,只管清贫,也胜似神仙。
于是乎,苏轼就和表兄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由于那里有吃竹子的习气,斧头何曾会将鲜嫩的竹笋绕过?料想这个清贫馋嘴的太守,千亩茂密的竹子就很难从他的嘴里逃脱。那是为什么呀?由于“渭滨千亩在胸中”!
那些竹子早在其胸了。
箨(tuò)龙:竹笋的别名。
渭滨千亩:亦作“渭川千亩”。《史记·贷殖列传》讲:“齐鲁千亩桑麻,渭川千亩竹……”后以“渭川千亩”指竹子茂盛。
怪不得文同写竹、画竹是一绝。听说文同常常一人,在竹林一呆便是整日,乃至仆人唤他用饭他都未曾搭理。正由于他对竹子不雅观察入微,画竹才能够执笔熟视,得以真切写真。人呼“窃绿师长西席”,被称“墨竹大师”,成为“文湖州竹派”起始。
也难怪南宋墨客曾兴宗在他写赣州(今江西赣州市宁都县)《筼筜谷》一诗中也夸口说:“渭川千亩竹,可比万户侯。我有筼筜谷,此岂为食谋?”是呀,拥有筼筜谷,哪里还须要为生存发愁?
当然,赏析苏轼的这首诗,我们怎么都不能忘却提及苏轼著名的散文《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tiáo)腹蛇蚶(hān )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
《筼筜谷》是苏轼咏洋州三十诗最为著名的一首,它和《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共同造诣了“胸有成竹”这一伟大针言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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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芦港》
溶溶晴港漾春晖,
芦笋生时柳絮飞。
还有江熏风景否?
桃花流水鮆魚肥。
寒芦港,听起来肃杀、萧索,但仍不失落为一个动听的名字,想必秋日时分这里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芦花吧!
此刻,晴朗的港湾正闪耀着明净的春晖,芦笋成长,柳絮飘飞。——“溶溶晴港漾春晖,芦笋生时柳絮飞。”
溶溶:河水宽广或流动的样子。
首句一个“漾”字,水色宽广而又晃动的寒芦港其万种风情便呼之欲出,跃然面前。
可是,令人迷茫的是,莫不是到了江南?此地莫非是江南的景致?有桃花、有流水,鮆(cǐ)鱼也很肥。——“还有江熏风景否?桃花流水鮆鱼肥。”
这一问一答,还的确像是活脱脱地把人带到了江南!
洋州大地也有这些水产物呀,连吃的都相差无几。
这不,“桃花”一句,奥妙借用唐人张子和《渔歌子》“西寒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guì)鱼肥”诗句,只改“鳜鱼”为“鮆鱼”一字,就把此地的景致与江南的景致连带在一起了。
汉水一带自古称西北小江南,而洋州又是地球同纬度生态最好的地方之一,四季分明,物产丰饶。江南人到了这里,多还以为是回到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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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庐》
少年辛劳事犁锄,
刚厌青山绕故居。
老觉华堂无意味,
却须时到野人庐。
该诗须要强调的一个字是“须”,便是必须。
该诗最关键的一个字是“厌”。厌,在此并非讨厌,而是知足、满意。厌,古通“餍”。餍的意思,便是吃饱、使知足之意。
野人庐,想必便是山野村落夫居住的地方,大概是茅草搭建,大概是柴门木屋,但住着至少能让人以为坦然、随意。
墨客想到自己年少时只顾浮滑,齐心专心想着能够鱼跃龙门,并不以为乡居有什么好,认为每天从事的田间劳作又苦又累。后来,美梦成真,生活在都邑,住着大厦豪宅,不用劳其筋骨便能鲜衣美食。每天追求着一些虚无、形而上的东西,亲情、人性在经年纪月里不知不觉中疏远、迷失落。随着年事渐长,到现在才体会到青山环抱的故居特殊令人满意,高居华堂并无什么意见意义。也终于明白,故土故里是一个人永久的回顾,野人庐大概便是一个人心中的那片净土!
以是啊,不但要必须,还要时时,时时到野人庐重温往事,体会过去。
苏轼对人生的感慨和深层次的认识,这首诗很直言快语,算是一首抒怀诗了。而他的另一首叫《不雅观潮》的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那便是说理了,是授课传习,有着十足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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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任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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