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诗钟与对联同属对偶句,在对仗上有许多共同的哀求。《联律通则》中“基本规则”(第一条,字句对等;第二条,词性对品;第三条,构造对应;第四条,节律对拍;第五条,平仄对立;第六条,形对意联)的前五条哀求与诗钟同等。
第二、诗钟与对联的格律均脱胎于律诗的颔联与颈联(诗钟句式格律源自七律)。
二、诗钟与对联的差异

第一,诗钟是骚人雅集的竞赛文体,表示斗巧、斗捷、斗博的竞技特色。当年没有钟表,竞赛以燃喷鼻香计时,用细线系铜钱于寸喷鼻香(两寸长之喷鼻香)之下,下承铜盘,喷鼻香尽钱落,锵然作响,诗钟便截稿,因其声如钟,故命“诗钟”。对联多为实用而作,非临场竞技文体。诗钟文体上有“嵌字”“分咏”等哀求,对联没有这些硬性规定。对联重实用,诗钟重竞技。
第二,诗钟与对联产生的年代不同。对联最早涌现于唐代,而诗钟涌现于清朝嘉庆、道光年间(已有专家创造更早的诗钟记载,暂未发布)。目前已知诗钟最早的笔墨记载是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成书之莫友堂《屏麓草堂诗话》。该布告录,当时福州“吟秋”诗社吟集有分咏、空咏、专咏三种诗体。如“长、不”三唱(按:哀求“长、不”两个字分别嵌入两句的第三字,以下类推),分咏“管仲、羿妻”:“射钩不去世仇偏相,窃药永生盗亦仙”。“今、入”一唱,专咏“有身”:“今年梅子酸尤甚,入月桃花信不来”。
空咏格(即不限主题内容)最多例子,如“马、劳”六唱:“春雨一犁秧马疾,松阴夹道伯劳鸣”;“景、龙”七唱:“湖山月丽无双景,辇路春游有六龙”;“上、凭”四唱:“去世又难凭生亦梦,天如可上地无人”;“片、溪”五唱:“平桥水涨溪痕没,削壁云销片石撑”;“蜀、关”六唱:“但使汉王安蜀土,可能项籍主关中”;“多、战”三唱:“芭蕉战雨声都碎,杨柳多风态更柔”;“多、敢”四唱:“卑官未敢常谈政,薄俸无多不疗贫”;“雪、廖”七唱:“冻云压岫天将雪,凉月窥窗夜正廖”;“烛、书”三唱:“一星烛影移深院,半夜书声出隔墙”;“句、尘”四唱:“废瓦凝尘留鼠迹,残碑断句蚀蝌文”。
对联涌现于唐代的证据颇多,如南宋《三山志》记载,唐乾符年间陈蓬(听说为连家船开山祖师)在霞浦县后崎为自家茅屋撰写了两副对联:“竹篱疏见浦;茅屋漏通星。”“石头荦确高低踏;竹户彭亨旁边闻。”须要解释的是,对联的产生当有三个特质:一,成为独立的创作文体;二,遵照一定的对仗格律;三、于楹(柱子)或壁上展示。此三者兼备当在唐朝,唐以前诗文中的对仗句不能视为对联。
第三,对联的高下联环绕一个主题,因此强调“形对意联”。诗钟嵌字体高下句不规定主题,分咏体的两个主题每每相去甚远,因此高下联“形对”但不“意联”,只哀求内涵相类。
第四,对联句子的是非和句数的多少是任意的,只要“字句对等”即可,此外,复句对联还讲求“马蹄韵”。诗钟为七言单句对偶,不存在“马蹄韵”之说。
第五,对联创作,平仄可以“双制度”,既可以用普通话辨平仄(阴平、阳平为平声,上声、去声为仄声),也可以用古四声(中古音四声)辨平仄,但新旧不可混用。诗钟遵照“平水韵”,只能以古四声辨平仄(平为平声,上、去、入为仄声),这样才能与古诗接轨。
第六,同用七言律句,诗钟不容许孤平、特拗句,对联没有此忌(孤平联例见后)。
第七,诗钟用七言律句,节律为四三节奏或二五节奏。以“富、强”一唱为例,前者句式如:强君行色|囊中剑,富我情怀|客里诗;后者句式如:富策|囊中生玉帛,强锋|笔下走龙蛇。七言对联的节奏没有定式,可以是三四节奏句式或其他节奏句式,如:管城子|流芳绝少;孔方兄|遗臭偏多。“管城子”“孔方兄”分别指笔与铜钱。从节奏上看,两句属于三四“拗读句”。
第八,诗钟用字比对联更为精髓精辟,讲求每一字的效用,只管即便少字意丰。福州金鸡山公园挹翠亭对联:“乍觉侵眉山色绿;似闻引吭日光红。”此联对仗工稳,“乍”“似”两虚字用得很到位,“侵眉”意象尤佳。从造句技巧上看,无疑出自高手。以对联的角度看,此作算是高水平的佳构了。但从诗钟的角度看,尚可吹毛求疵。此联如果抽去“色、光”二字,联意不变,可见这两个字浸染不大,稍有空疏之嫌。如果改作“乍觉侵眉山拥翠,似闻引吭日催红”,那么,高下联都多了一层意象,而且加强了句子前后的联系——由于“拥翠”才有“侵眉”;由于金鸡“引吭”而“催红”了日色,句子更显诗意。
第九,诗钟与对联的发布形式不同。对联具有实用性,其的发布形式紧张是书写、粘贴、镌刻、悬挂于建筑物的柱子或厅堂的壁上,起点缀浸染。而诗钟的发布形式是集会现场发唱,大型的钟聚活动一样平常都会预写诗榜供诗友阅览。随着信息技能的进步,现今多改用幻灯片播放唱诗榜。网络比赛则采取微信、美编发布评取结果。
第十,诗钟是对仗的高峰,对仗的哀求比一样平常对联严格得多。例如《联律通则》中“词性从宽范围”,许可不同词性相对的范围包括形容词对动词,这在诗钟是不许可的。诗钟有许多不可犯的苛严禁忌,如忌内外科(动词对非动词)、三足蟾(两句中涌现三个同类词)、独眼龙(一句用典,一句不用典)等等,对联没有这些禁忌。下面以福建省团委组织制作的2016年春联为例,解释对联与诗钟在对仗、格律上的宽严不同。联云:“大江踏浪万山过;春海放歌一梦圆。”此联从对联角度看是符合哀求的,但从诗钟的角度看则毛病多多:
1.“大江”“春海”均属偏正词,构造可以相对,但分解出来的“大”是形容词,“春”是时序名词,因此“大江”对“春海”属对不工。诗钟哀求对仗的双字词拆分为单字后仍旧对仗。
2.按古四声辨平仄,“万”和“一”均属仄声,从诗钟角度看,平仄失落对。但按新四声“一”为平声、“万”为仄声,从对联创作角度看,可以对仗。另,诗钟七言第五字平仄不可不论,而七言对联第五字有时可放宽(因人而异)。
3.从诗钟角度看,下句中的“放”与“一”都是仄声,因此“歌”字犯孤平,而对联则无孤平之忌。
4.诗钟忌“三足蟾”,即不能在高下句涌现三个同类字。此联的“江、山、海”同属地理名词,与“梦”不同类,因此属于“三足蟾”。
5.下联“春海放歌一梦圆”虽然也能讲得通,但前后联系失慎密,改为“两岸放歌一梦圆”“春海放歌千棹欢”或更合理,可见“春海放歌”与“一梦圆”意脉不连,有拼凑之嫌。诗钟哀求肌理严密,前后不雅观顾。
第十一,诗钟侧重艺术性和技巧性,讲求新巧;对联侧重实用性。作为“最精美的措辞艺术”,诗钟对用字、对仗、修辞、炼意的哀求远比对联高(不用除艺术性很强的对联存在)。例如“春、雨”六唱“梦餐花气无春有,坐读江声是雨非”,此作彰显诗钟的修辞美和意境美。以“餐”代嗅、以“读”代听的通感手腕,表示古典诗歌“反常合道”的“别趣”。将“有无”和“是非”作裁剪、重组,以表达“春”似有似无的梦境和“雨”似是似非的奇妙觉得,其意象朦胧而幽美。同样写春,举春联如“脱贫致巨室家喜;辞旧迎新处处春。”此联作意迂腐凡庸,并有“牌匾”(用四字针言,多用于牌匾)之嫌,但作为对联却是合格的,此类春联在民间大行其道。
三、诗钟与对联的联系
诗钟与对联虽有诸多不同,但也有关联,表现如下:
第一,诗钟与对联的界线有时是模糊的。例如笔者自撰“晓阳、王侠”双钩格嵌夫妻名联“晓月鸡声催武侠,阳坡蝶影恋花王。”此作是按双钩格嵌字诗钟的体式创作的,本为练笔解颐,然而此联同样具有实用性,颇合笔者实际——少年爱习武,青年娶妻县花。上句之“侠”虽不免浮夸,但诗联许可艺术加工,尚能自作掩饰。此联后由马萧萧师长西席书写,裱褙张挂于笔者起居室。
第二,诗钟的成句有时也可以借为难刁难联用。例如甘少潭“天、我”五唱诗钟名句就被用作福州马尾罗星塔公园山径石坊楹联(个中“涯”被改为“边”),联云:“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又如郑名彦“合、作”一唱“合否哀求常问己,作何评价且由人。”此作亦适宜作为规己箴言的厅堂对联。
徐卫灼书写的对联(原为诗钟)
第三,诗钟具有雕琢诗联技艺之功,通过诗钟的熬炼,将及大地提高笔墨驾驭能力,对提高对联、律诗的创作和鉴赏水平具有显著的影响。
(本文内容源自肖晓阳专著《诗钟津梁》,2018年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