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里的“诗情画意”
北京冬奥会开幕那天恰逢立春节气，当一帧帧关于二十四节气的画面和诗词涌现时，人们不禁感叹：“这是最美的中国文化。”个中的古诗词更是与节气风景相得益彰。
为解读与二十四节气有关的古诗词的魅力，专访了上海市文史馆馆员、上海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和博导曹旭。“古人将一年365天划分，将四季划分，并制作成一张24个节气的循环表。这是一件非常主要的事情，是农耕文化的产物。”他说，二十四节气代表了人对天地、自然和四季的认识，并提醒自己，以特有的“韶光节奏”发挥自己的主不雅观能动性，与天地宇宙、自然四季互动。
在他看来，这张与二十四节气有关的表，是人和自然的关系，人和风景的关系，人和农业生产的关系，人和社会系统编制的关系（包括敬拜活动等），因此，中国诗歌的总体性子和措辞的节奏就与此有关。
以北京冬奥会开幕式倒计时的节气配诗举例。雨水节气，配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句诗出自唐代杜甫的《春夜喜雨》，雨水节气正是降雨开始、雨量渐增的时节，逐渐进入“可耕之候”，春雨在夜里悄悄随风而至，悄然无声地滋润津润着大地万物。清明节气，配诗“清明时节雨纷纭”，选自唐代杜牧《清明》，它已是流传千年家喻户晓的诗句之一，提醒我们追思故人的时节到来。
与春天比较，夏天的诗词又是不一样的风情。夏至节气，配诗“绿筠尚含粉，圆荷始散芳”，出自唐代韦应物的《夏至避暑北池》，描述了夏至节气的风情景物,“绿筠”是翠竹，竹子刚生出的竹节还带有白色的茸粉，而圆圆的荷叶开始散发芳香，竹与荷给了人们夏日清凉的意境。大暑节气，配诗“桂轮开子夜，萤火照空时”，出自唐代元稹《咏廿四气诗·大暑六月中》。大暑是一年中最热的节气，如此酷热的夏季，墨客想着如何避暑，他在子夜看到星河皎洁，月光澄明，还有其他时令看不到的萤火虫。
白露节气，配诗“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出自唐代杜甫的《月夜忆舍弟》，又是一首众人颇为熟习的诗。白露节气的夜晚，令人顿生寒意，杜甫在戍楼上的鼓声和失落群孤雁的哀鸣声的映衬之下，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加倍显得深奥深厚和浓郁。宋代陆游《时雨》云：“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又描写了芒种时节的热闹景象。
北京冬奥会开幕前末了10秒，倒计时加快，画面中是山水中国的盛景，节气流转，白雪柳絮飞，红雨桃花坠，杜鹃声里又春归，倒计时的末了一秒留给立春。二十四节气，充分伸展了中国式的诗情画意。
墨客与节气都是自然的措辞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24个节气，连成了一首朗朗上口的节气歌。
曹旭将二十四节气形象地比喻为人在一年中要走过的24个车站。长途汽车一年要开365天，经由24个车站。4个大站即春天站、夏天站、秋日站、冬天站，这4个大站，又被细分为24个小站，每15天旁边就到达一个小站。每一站的季候、景象、物候、风景等都发生有规律的变革。
“人是自然和节气的一部分，墨客也是自然和节气的一部分。”他说，二十四节气是自然的措辞，以是，墨客就用笔墨、用诗歌的措辞，来对应自然的措辞和节气的措辞。墨客实在也是在阐述、描写和抒发不同节气到来时的情绪。而这种表达，包含了许多层面的内容。
譬如，墨客是自然的孩子，面对自然，他有话要说，有感情要抒发。对自然景物、自然生态要赞颂，要高歌，而变革的四季便是墨客不同的“诗歌锦囊”。
自然里有风景，有气温，有与其匹配的花朵、花束，春天的牡丹、夏日的荷花、秋日的菊花、冬日的梅花等等，万花千草都是四季的“代言”，古往今来的墨客，写不胜写。墨客捉住了这些花草描写，让诗歌成了四季里24个节气的象征。这些便是节气诗很主要的内容。
再比如，二十四节气里包含的诗歌成分，除了景象等自然成分，还包含社会成分，如社会性的、节日性的等。春夏秋冬各有节日，这些节日本身有许多“诗材”和诗歌元素。如借清明下雨等表达，展现墨客对亲人的思念、纪念等。
在曹旭看来，墨客是社会的一分子，以是，当自然节气与社会身份、自身境遇等交叉在一起时，他在不同节气写出不同的诗歌。如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等诗篇，将一年中最冷的大寒节气与墨客自己及百口挨冻受饿的遭遇等交织，写出了沉郁抑扬的鸿篇巨制。
自然是天地里的自然，宇宙里的自然。这个自然还含有地理的成分，比如江河、山峦等在24个不同节气中变换出更多的面貌与风景，就像孩子的脸一样不断变革。这种不同的变革，同样给了墨客写作的题材。就像唐代孟浩然在《与诸子登岘山》中写下的“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墨客写下来了，就留下了江山一代代的诗歌。
节气有规律，墨客的表达是多元的
“节气就像一个个原点，可以辐射出无数的诗歌。”在曹旭看来，墨客的感情是发散性的，多元化的，他们的表达也是不一样的。因此，与节气有关的诗词也是多元化的。
如，白居易在《不雅观刈麦》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熏风起，小麦覆陇黄”，他是用节气来描写生活，抒发情绪。而唐代墨客刘长卿的诗句“霜降鸿声切，秋深客思迷”，借霜降节气的断鸿之声表达游子的羁旅之思。
四季的风景与物候是固定的、有其规律的，而墨客借诗歌的情绪表达却是千变万化的。
比如，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本是让人格外愉悦的时令，但杜甫在《春望》里却写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当时长安沦陷，只有山河依旧，春天来了，人烟稀少的长安城里草木茂密，但墨客感伤国事，不禁涕泪四溅。鸟的鸣叫声本来是动听的，但在当时却让人惊心，徒增离愁别恨。
再比如，冬季天寒地冻，百无聊赖。但柳宗元在《江雪》里写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大雪节气中，墨客用这首诗来衬托他遭受打击后不屈的人格与精神。
“每个时令、每个节气，墨客的感情都是多元化的，将自己的感情代入，使得每个节气具有他独特的感情。一个墨客同样写10首春天的诗，写法和情绪也可以不同。”曹旭说。
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我们用二十四节气和与其有关的诗词，表现了中华文化的伟大和辉煌。什么韶光月圆了、月缺了；什么韶光白天长了、黑夜短了；什么韶光冰化了、河开了、风来了、雨来了；什么韶光昆虫清醒了，大地可耕种了，庄稼要成长了……正如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总导演张艺谋所说“全天下可能没有人这么数数字”，但我们有底气自傲，这是一种深奥深厚的文化自傲。
一年四季，节气流转，冬去春来，古诗词里的“韶光美”，晕染成了无数美妙的画面，隽永而聪慧。
（文内图片来源：公民日报微博；题图来源：新华社）
栏目主编：龚丹韵 笔墨编辑：彭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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