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瑜 著

河南文艺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

岳飞短暂而富有传奇的生平,犹如刺目耀眼的彗星,长久地照映着历史的星空,而他生平都践行的效忠报国的精神,早已超越了时期,成为民族精神与民族影象中不可短缺的一部分。
本书以翔实而又准确的史料,深层透视岳飞光辉而充满悲剧的生平,深入阐发岳飞的性情特色与精神构造,阐发他所处时期的独特的社会构造、政治生态,真实再现两宋之交的社会环境。

奔驰万里的黄河,丰饶广阔的华北平原,是中华民族残酷古代文明的发祥地,是民族伟大精神的哺育所。
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民族英雄岳飞就出身于此地。
“黄河仲春冻初销,万里凌澌流剑戟。
”这是北宋后期气温偏低、冰封初解的黄河风光的写照。

读书|宋史学家王曾瑜笔下的岳飞

宋徽宗赵佶崇宁二年2月15日(公元1103年3月24日)夜里,在河北西路相州(今河南安阳市)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的一座普通农舍中,一个岳姓婴儿呱呱落地,发出雄亮的啼声。

婴儿的乳名叫五郎,听说出身时恰好有大鸟飞鸣于其屋上,故取名飞。
依中国古代礼俗,男子年20而冠,宋时俗称裹头。
男子冠时,在名外取表字,名和字的含义每每须相互照料。
但宋代或“男子年十二至二十皆可冠”,并取表字。
岳飞后取表字鹏举。

在中国古代的姓氏中,岳姓是个小姓。
自宋以前,历史记载中尚无岳姓的名人。
岳飞的籍贯今在河南省,而宋时却称河北人或河朔人。
岳飞的曾祖父叫岳成,曾祖母杨氏;祖父叫岳立,祖母许氏;父亲叫岳和,母亲姚氏;还有一个叔父岳睦。
岳家世代务农。
姚氏生五郎时,已有三十六七岁。
岳飞应有四个哥哥,都夭亡了。
不久,姚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岳翻。
岳飞至少还有一个亲姐,后外甥半子高泽民曾在他军中担当主管笔墨。
岳和夫妻在附近绝育之年,居然得到了双子,自然欣喜非常。
但是,他们绝不放肆孩子,而是“鞠育训导”,既有温暖的抚爱,又有严格的管教。
姚氏作为慈母,更是恪尽己责。
以是岳飞自幼就对父母有极深厚的感情。

公民美术出版社《岳飞传》连环画封面

一个普通的田舍子,体力劳动自然是其本分。
岳飞自幼就参加各种劳动,如牧牛放羊、拾柴割草、烧火煮饭之类。
因自幼严厉的劳动磨炼等成分,造就了岳飞惊人的膂力。
岳飞非常喜好武术。
弓弩是宋时的紧张兵器,时称“军械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身手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
弩实在是弓的一种。
弓可步兵和骑兵通用,弩一样平常用足蹶开张,故只能由步兵利用。
弩箭比弓箭射程远,洞穿力强。
衡量一个人的身手,紧张看他能挽多大的“弓弩斗力”和射箭的准确性,时称“射亲”。

岳飞年事不满20岁,已能挽弓300斤(一宋斤约合1.2市斤),用腰部开弩八石(一宋石为92.5宋斤,约合110市斤)。
按照宋朝军制,“弓射一石五斗”,已算身手轶群,可选充“班直”,当天子的近卫。
北宋武士挽弓的最高记录也只有三石。
可知岳飞的挽弓能力已至至高无上的田地。

岳飞十几岁时,曾向“乡豪”周同学习射箭。
周同当众演出,连发三箭,都命中靶心。
岳飞取过弓来,也射了两箭,居然射破周同的箭筈。
周同大惊,立即将两张心爱的弓赠予岳飞。
只花费数日工夫,周同请教授了全部射箭的诀窍。
经由苦心和精心的练习,岳飞能够旁边开弓,百发百中。
后周同病去世,岳飞悲痛不已。
每月月朔日和十五日,都要到周同坟前哀悼。
由于经济窘迫,岳飞乃至典卖了自己的衣服,在坟前酹酒埋肉。
岳和创造儿子的衣着溘然一件件去向不明,便追问岳飞,乃至笞挞他,而岳飞却既不埋怨父亲,也不说实情。
后来岳和暗地里跟踪,方才创造了儿子的秘密,转而夸奖岳飞。

岳和一家祖祖辈辈扶犁握锄,不可能有多少文化。
宋代的屯子,有所谓“冬学”,从10月到12月,利用农闲,由穷诗人授课。
教材有《百家姓》《千字文》《杂字》之类,时称村落书。
农人们只要能积攒一点钱,还是很乐意遣送子弟入冬学,读村落书。
著名墨客陆游的一首诗说:

三冬暂就儒生学,千耦还从父老耕。

识字粗堪供赋役,不须辛劳慕公卿。

官府摊派赋役,有大字张挂的榜帖、由子(关照单)、户钞(收据)之类;农人私人也有地皮契书、借据之类。
田舍子弟认识一些字,可能会少受一些官吏、保正、保长、揽户(以承揽他人赋税的输纳为业者)和地主的敲诈。
田舍子弟入学,并非为入仕当公卿。
岳飞可能也在冬学里念过村落书。
只管他对文化知识迫在眉睫,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田舍子弟一样平常不可能在文化上得到深造。
贫乏的岳家无力购置高等的烛炬之类,乃至也不用低级的油灯,在白天费力劳作之余,岳飞常常借着燃烧枯枝败叶发出的火光,看书识字,以至通宵不寐。
他资质聪颖,影象力强,又有持久不懈的顽强毅力。
后来当将帅时,终于有相称的文化水平,略知书传,即懂得一些儒家经典,能赋诗,填词,作文,写行书,其书法则学苏轼,字尚苏体。
岳飞喜读《左氏春秋》和“孙吴兵法”。

岳飞大战金兵(周申绘)

岳和家原是拥有几百亩瘠薄耕地的自耕农,在岳飞和岳翻出生前,生活自给有余。
遭逢灾年,虽然自家口粮也相称紧张,他甘心和姚氏用小米掺和野菜,熬成稀粥,一日只吃早晚两餐,将强行节余的粥接济逃荒讨饭者。
他纯厚和蔼良的风致给岳飞以很深的影响。

随着岳飞和岳翻终年夜成人,由于各种缘故原由,岳和的家境每况愈下,日益困难。
政和七年(公元1117年),相州发生涝灾,“夏雨频併”,收成锐减。
翌年,即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岳和抱孙心切,为16岁的岳飞张罗婚事,娶了一个刘姓女子。
一年往后,即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六月,岳飞宗子岳雲出生。
喜事临门,而岳家的经济包袱却日渐沉重。
古代农人在无法坚持生存的情形下,只能典卖田地,或者借印子钱。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使自己的经济状况更加恶化,末了无非落到“公私之债,交争互夺,榖未离场,帛未下机,已非己有”的悲惨田地。

岳飞新婚不久,便不能在家乡安居了。
这个不敷20岁的青年,只能强忍悲痛,背井离乡,出外谋生。
他万分留恋鬓发苍苍的老父和老母,却又不得不同他们离去……

王曾瑜,1939年生,196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
师从著名历史学家、中国宋史研究泰斗邓广铭师长西席。
中国社会科学院名誉学部委员,博士生导师。
长期担当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曾任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
专业从事宋辽金史研究。
著有《鄂国金佗稡编、续编校注》《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宋朝军制初探》《辽金军制》《宋朝阶级构造》《宋高宗传》等。

作者:王曾瑜

编辑:周怡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