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提到朱淑真的作品,最受关注的大概也要算《生查子·元夕》的归属之争:到底是她所作还是欧阳修所作?历来有所争议。除此,其诗词作品最为有名确当数一首《黄花》:“宁肯抱喷鼻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朱淑真有才,无奈生错了时期,满腔才情与玲珑心无处寄托,只得付于诗词。可她去世后,其诗词也难逃一劫,被父母付之一炬,后幸得人网络。只管如此,朱淑真仍是唐宋以来留存作品最丰硕的女作家之一,有诗集《断肠集》、词集《断肠词》留世。
因着婚姻的不幸,朱淑真的诗词大多流于感伤,读来真乃“断肠”。本日禀享朱淑真的一首《秋夜》,将永夜不眠人的孤独与寂寞流诸笔端。
秋夜·朱淑真
夜久无眠秋气清,烛花频剪欲三更。
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
首句七字就有一迁移转变:夜幕降临好久了,却久久无眠,墨客却接上了“秋气清”三字。一样平常“清”字让人遐想到的是“豁亮清明”“清爽”,即便是“清冷”,却也有一分傲然的清气在个中。但是她所要写的不是秋夜之清,而是秋夜之孤独无眠。
这秋夜很漫长,陪伴墨客的只有一盏孤灯。烛光燃尽,爆出烛花,本是喜庆之兆,在墨客眼里,怕也更衬出孤寂。孤夜难眠,韶光会很漫长,墨客这里用“频剪”来形容,道明韶光已过去良久,已经快至三更,却仍无法成眠。
前两句无甚特殊,后两句用语却很奇特。仔细读之,第三句实为倒装,“铺床”不是当代意义的整理床铺,而是“月光铺满床”,以是这句的正常语序应为“梧桐月凉铺满床”。这句可以遐想李白的“床前明月光”,《静夜思》里的月光止步于床前地上,而在朱淑真这里,月光之凉意更为深入、更具侵略性,随窗之户,不但到床前,更是浸满屋、洒满床,甚而随之入了心。
前一句说梧桐月,后一句说月在梧桐,“月”用在第三句末,又起于第四句之首,用顶针的修辞手腕,使诗歌读来有一种连绵的美感。
末了一句的“缺”字也用得很奥妙,含着一点苏东坡“缺月挂疏桐”的意思在里面。但是东坡词里的“缺”字形容的是月,形容梧桐树枝用的是“疏”;在朱淑真诗里,这个“缺”字形容的是梧桐树枝,由于从逻辑上来说,月缺处不可能会“明”。而“缺”虽指梧桐,却也因着语意的遐想,会让人脑海中浮现一轮“缺月”。
古代人夜深失落眠都在干嘛呢?朱淑真该当是常常夜深不眠的,她的词里常有的结尾是“更堪小雨新秋夜,一点残灯伴夜长”“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你看,夜深无眠,陪伴她的多是残灯与缺月。
但比之上述词句中无尽的哀伤与断肠,这首诗的尾句“月在梧桐缺处明”却用独特的形容让人想到世事好的一壁,令民气存希望:月纵“缺”,但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