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 送二舅之沅州(1)
清·曹贞吉
岭云白。
湖草粘天弄碧。
湘烟淡,沅水分流,弱柳丝丝罥(2)行色。
武陵南下驿。
渐入桄榔(3)瘴黑。
鹃声里,铁骑连营,一发青山望京国。
依依感畴昔。
记巷口乌衣(4),门边霜戟。
稍纵即逝音尘寂。
愁一肩行李,半林斜照,空祠榕暗啸木客。
衡阳雁程隔。
难觅。
谢公屐(5)。
问橘井(6)遗踪,郢雪(7)荒宅,参军蛮府工书檄。
念东第凄冷,北堂晨夕。
寒螀(8)啼彻,听砌语,助太息。
题 解
这是一首送别词。二舅去沅州履职,作者以壮怀激烈的胸襟描述了沅州和南方的风景和历史遗迹,表达了对二舅的赞颂之情。曹贞吉(1634-1698), 字升阶,又字升六,号实庵,安丘(今属山东)人。清康熙三年(1664) 进士,曾官礼部郎中,以疾辞湖广学政归里,著有《珂雪集》《珂雪词》。
注 释
(1)沅州:地名。因沅水而得名,地处湖南省西部。陈太建七年(575年),武州改称沅州,以沅水命名。
(2)罥:音juàn。用绳索绊取。
(3)桄榔:木名。俗称砂糖椰子、糖树。
(4)巷口乌衣:乌衣巷口的倒装。乌衣巷是晋代王谢两家豪门大族的宅第,两族子弟都喜好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
(5)谢公屐:指谢灵运(385-433)登山时穿的一种活齿木鞋。鞋底安有两个木齿,上山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便于走山路。
(6)橘井:地名。位于湖南郴州市内。“龙蟠橘井”的典故成书见于西汉刘向所撰的《列仙传》。相传西汉文帝时,有一个湖南郴州人苏耽,笃好神仙养生之术,人们称他为“苏仙”,在他得道羽化之际,他对他的母亲说:“明年天下会发生一场大的瘟疫,咱院子里的井水和橘树能够治疗。如果有患病的人,给他一升井水,一片橘叶,煎汤饮服,立可病愈。”后来的情形果真如苏耽所言,天下瘟疫大行,求井水橘叶者,远至千里;饮井水橘叶者,也即刻病愈。等瘟疫过后,人们就看到有一条龙从井里飞腾而起,直冲云霄,于是人们就认定蟠龙乃苏耽所化,以救万民。从此,“橘井”一词也同样逐步蜕变为中医药的代名词了。
(7)郢雪:意思是指高雅的乐曲或诗文。
(8)螀:音 jiāng 。古书上指一种蝉。
译 文
山岭是一片白云,
碧绿的湖草连接远方的天涯。
湘楚大地罩烟淡,在沅水边分离,丝丝弱柳似挽行人留。
南下武陵驿站,
将去桄榔黑瘴地。
杜鹃声里,山似连营铁骑,一抹碧青里回望京城。
感昔日依依情深,
犹记那乌衣巷口,探望族门前霜里画戟,
早已石火电光音尘孤寂。
愁携一肩行李,夕阳斜照山林,风啸榕木空祠一孤客,
犹如雁飞衡阳音程阻隔。
再难见,
你的足迹。
过橘井遗踪、荒原宅里,定挥就诗文,但愿书信一纸赠阅。
担心您的府第凄清,内眷朝夕愿望。
只有那蝉儿鸣叫,鸣叫的蝉儿声,伴随着你的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