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自古诗、乐、舞一体,由《诗经》《楚辞·九歌》,一贯到汉乐府的历时态发展演化中,尚能创造诗歌、音乐、舞蹈由合到分的痕迹。

自屈原《离骚》、宋玉《九辩》首创的明显带有文人诗方向的抒怀言志之风以来,经由《古诗十九首》的民间原型与文人加工的双重协作,到了建安期间的曹植大力创作五言诗,诗歌完成了合久必分的进程,成为一种独立的文体,在新变中自足的向前发展。

然而,诗歌本身的特点又决定了它易于吟咏、便于歌唱的功能,不管是五言诗、七言诗或杂言诗,不管是早期的古诗或南北朝期间逐渐看重对偶与押韵之作,诗歌的这些基本特色并未有太大的变革。

加之,隋唐建国后的政治统一、经济繁荣,少数民族乐器、歌舞伎大量向内地涌入,为了顺应统治者的享乐与新兴市民的多元文化需求,分久必合的规律也同样落实到诗歌与音乐等艺术的再次合流。

这肯定是你想理解的宋词简单纯真却不简单

稽核敦煌曲子词与中唐张志和、白居易、韦应物等文人的是非句作品可知,已经初步具备了应乐合歌的形式。
李贺与李商隐虽没有词体作品,但他们的意境营造办法、锤词炼字的技巧等已经靠近词艺。
到了温庭筠手里,词的标准形态终于异军突起,影响了花间词派和后世的诸多词人

后蜀与南唐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晚唐五代的两批词人,后蜀以韦庄、欧阳炯为代表,南唐以二主、冯延巳为代表,尤其因此温庭筠、韦庄、李煜、冯延巳这几位既有光鲜风格,又有很大造诣能开来者法门的词人,已经给宋人指明了方向,实是宋词全面繁荣的前奏和序曲。

2、词长期被看作诗余,是花前、樽边、供歌儿舞女浅斟低唱的小道末技,适宜于表现婉转低回、细美幽约的情思意绪,从一开始就显示出了女性的阴柔之美与莺歌燕舞式的喷鼻香艳绮丽,这种状态坚持了近百年。

虽说晚唐五代的韦庄、冯延巳、孙光宪、李煜等人已在某种程度上打破藩篱,写出了一些场景壮阔、境界深远的年夜方悲歌之作,但他们只是在家国之悲的境遇里逢场作戏。
虽也有李煜的“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但也仅限于他后期的词作,只有等到大文豪苏轼出来,方能遥相呼应,形成大宗。

在东坡之前的百余年里,宋初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削弱武将的兵权和实权,建立文官制度,到了后来乃至造成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严重程度。

另一方面,为了打造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局势,放肆官员们娱乐消遣。
官员剧增,导致冗官;冗官导致薪俸多、花销多,进而导致冗费。
于是,形成了畸形的繁盛局势。

随着大城市的经济复苏,市民的文化需求兴旺,官家的蓄妓宴冶之风与市场娼寮瓦肆的轻歌曼舞暗通款曲。
奢侈浮华给社会造成压力,却给词体的兴盛营造了温床。

3、在沉寂几十年后,词曲终于在雅俗二派的代表手里开出娇艳欲滴的鲜花。
晏殊、欧阳修等对词予以雅化、净化,题材却很少超出闺阁,所写多是小女子之情爱相思。
虽有晏殊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之高远之境,但还是多如欧阳修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式的幽情之作。

雌性的感伤与他们的诗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词在他们手里或是茶余饭后的迎合时髦之作。
而欧阳修的人品与学品,还是使他轻微打破了拘囿,以至写出如范仲淹《渔家傲》式的悲慨之词境,虽很有限,但影响到其后的苏轼、辛弃疾等豪放词人。

备受民间时人看好,造成“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轰动效应的柳永,其以真、以俗为美,以赋法作词,一改小令称霸词坛的格局,大量改造和创制长调慢词。

思想内容方面的变革不多,艺术形式却得到多方面的拓展和延伸。
如其白描、普通的手腕,时空回环的多层构造,均是对词体的莫大贡献,泽被词人非一代也。

而这种时尚明星般的词家却不被士大夫阶层看重,于是柳永遭到了晏殊等的菲薄、怠慢,可见当时雅俗之争还是相称激烈的。
虽然俗文学正一步步走向文学的殿堂,但它的被排斥、不被认可,面对重重阻力,虽然困难却韧性的发展着,终极酿成了元明清俗文学的全面振兴。

十七八岁女郎演绎的柳永词,毕竟有了一些意境壮丽之作,而须关西大汉演唱的东坡乐府,也仅仅是“大江东去,浪淘尽……”等一部分作品。

词的题材、内容等在苏轼手里,真正达到了“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写”的田地。
举凡咏史怀古、抒怀、悼亡等,眼界拓宽,领域扩大。

缘情绮靡的小词不再只是娱宾遣兴的在场产物,而是可以像诗文一样的言志抒怀。
东坡在思想内容上有魄力,在艺术形式上也大力分开格律押韵的束缚,为词的朝纯文学样式发展开辟了施之可行的道路。

“苏词旷”,他抒发的多是逸怀浩气,给人的多是超迈豁达的感发,与壮怀激烈的稼轩体同而不同。
苏轼的门人黄庭坚在词的成绩上不如秦不雅观,少游将出生之痛打并入艳情的手腕,上承晏几道、柳永,下开周邦彦、吴文英。
秦不雅观的开宗立派之功不大,可是被后世认作婉约正宗,影响深远矣。

苏轼之后的贺铸,豪婉兼善,刚柔相济,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忧怀,更有《六州歌头》式的大气磅礴,给南渡词人、辛弃疾等树立了豪放的典范。

堪称“词中老杜”的周邦彦,身为大晟府官员,创调建体之功超著,为词的格律化、正规化定制了标准,南宋的姜夔接管多矣。
其在词的时空转换、抒怀言怀上,传承柳永,下开吴文英。
由此可见,北宋中后期的词坛已经显露百花争艳的态势。

4、靖康之难,“靖康耻,犹未雪”的岳飞、李纲等文臣、武将,纷纭吼出爱国救难之浑音。
这激发起了张元干、张孝祥的悲愤壮烈情怀。

天崩地裂的大变局,引发词思想内容的随时变动。
张元干早期多婉约之作,而南渡之后词风大变,保家卫国、收复失落地的豪情壮志尽流笔端。

张孝祥一壁悲壮豪迈、一壁旷达博大。
脱尽“多儿女之情,少男儿之气”的词风,展示了男性的阳刚大气与词言志的无穷魅力。

南渡的其他隐逸、逃难词人从略,由于他们分开了时期的大潮,不能代表当时的主流。

而堪称当行本色的女词人李清照不得不大表一番。
她的“别是一家”之说、女性写女词的恰当完美、前后词风的变而未变,尤其是后期的将流落动乱之悲与出生感怆之痛水乳交融,创制出“寻寻觅觅,冷生僻清,凄悲惨惨戚戚”的时期共鸣。
她创“易安体”,自成一家,后世仿照者不绝如缕。

词中大帅、大丈夫的辛弃疾,智勇双全,文武兼备。
他以英雄许人,更以英雄自许。
不指望以词名家的他,却不得一展文韬武略,错位成豪放派的中坚,稼轩体的首创者。
他更在苏轼以诗为词的根本上以文为词,手脚放得更开,改革力度更大,更有魄力和肚量胸襟,无意不可入的横穿经史子集,尽显男性阳刚之气。

他又不乏柔美之作,是刚柔相济的真正完美领悟者。
在武功上没有实现的,在词坛上充分发挥,形成了声势浩大,堪称两宋最大的词学群体。
陆游为其同盟,陈亮、刘过为其羽翼,刘克庄为其殿军,造诣词史的豪放一派,足以与婉约派争锋反抗。

5、其后,姜夔在柳永、周邦彦的根本上创调、定律,合豪放与婉约而独创清空骚雅之体,个中不乏清刚孤峭之作。
又在咏物而不滞于物的咏物词上向前一大步,直接启示了张炎、王沂孙,也为南宋咏物词的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自认为姜夔一派的张炎,能与姜前后颉颃,有时乃至青出于蓝。
因善咏物,得“孤雁”“春水”隽誉,而具有宋词理论之一大著作的《词源》,更是为后来的词话等铺平了道路。

“得白石意度”的王沂孙,咏物词超绝妙胜。
“清真之苗裔”的史达祖与其不相上下,组成咏物词的大宗。

“七宝楼台”式的吴文英词,拆下来是能组成片段的。
他的密丽质实与时空自由变换的绝招,让人想起诗家之李贺、李商隐。
不走平凡路,敢于打破古人的章法制度而自由表达自己的思想情绪,使其具故意识流的超当代意识,词中不可少此一体,因此吴文英词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喜好。

宋末元初的江西词派,以刘辰翁为俊彦,词中充满黍离之悲和家国之恨;以爱国文人文天祥等名家的词作显示了忠心不二的崇高精神,理应看做爱国之音的号角,鼓舞后人保家卫国,前赴后继。

江西词派的蒋捷在词中抒悲写恨时能做到悲中有壮,哀而能达,笔带劲气,境界高朗清远。
又长于用词记实,通过自身亡国后的生活,反响一代知识分子的悲惨命运,唱出那个时期的浩歌和挽歌,为宋词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