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呢?谁也不知道,由于没有归期,却有此情。
有人说,这并非写爱情,但什么情,也禁不住这样的惆怅啊。

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引人颠倒。
无论是《诗经》还是唐诗,一贯到宋词,那救不了的爱情,究竟是救不了,而诗词作出来,也不过是一抒胸臆,再悼思念,终极三千丈白发,缘愁似个长!

终极,还是豪放派的苏东坡,说了一句——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

是啊,多少曲终,多少天风海雨心中过,却道不出晴。
唐诗宋词多少风骚名句,也没救得了才子才女们的爱情。
柳七秦不雅观,一遍遍念和叹,终极也是问君能有多少很多多少愁,宛如彷佛一江春水向东流。
秦不雅观还是被称为苏东坡门下转作“女郎诗”的人,李商隐始终尽显儿女情多,结果也是一样。
诗词里的爱情,说来话长。

80 句风流诗词句救不了爱情道出诗词中爱情多凄美的秘密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三千年古人在爱情里的感情,跟现在险些没什么差异。
你如果真的想我,便是涉水翻山,也来看我。
你不惦记我,难道没有其他人想?哼!

话说回来,也是她自己太想他,才有这想法,否则也不必“哼哼”了!

毕竟结果是思而不得!
辗转反侧的是唱诗的姑娘,那个“子”,那个大猪蹄子,未必是这样的。

这正好便是李白说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李白《三五七言 / 秋风词》

李白一向以浪漫狂放著称,印象里,他不是求仙问道,便是大醉高歌,也曾“笑入胡姬酒肆中”,那里还有相思门、相思苦。
实则李白也是人,长期在外奔波,相思之苦,也曾饱尝。

诗中尽是情层次,重重叠叠都是怨

细算来,在诗歌里,爱情大约有如下几个层次

第一重:相见欢

代表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经》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诗经》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司马相如《凤求凰》)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朱庆余)

这一重的爱情,是情之所起,相见而欢,继而再想见。
一见之下,当然是“今夕何夕,见此外子”的幸福惊叹,然后便想“生平一代一双人”。

第二重:思不得

这个层次内,既有生离也有去世别,还有爱而不得。
江郎说:黯然销魂者,为别而已!
大抵便是为那些别诗思诗作足了准备的。

生离代表句:

生当复归来,去世当长相思。
(《留别妻》)

相思相示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李白《秋风词》)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张泌《寄人》)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张九龄《望月怀远》)

得成比目何辞去世,愿作鸳鸯不羡仙。
(卢照龄《长安古意》)

忆君心似西江水,昼夜东流无歇时。
(鱼玄机)

看朱成碧思纷纭,干瘪支离为忆君。
(武则天《快意娘》)

墙头立时遥相顾,一示知君即断肠。
(白居易)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牛希济)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韦庄)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李商隐)

去世别代表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白居易《长恨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崔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

十年死活两茫茫,不斟酌,自难忘。
(苏东坡)

真是字字句句如泣血,世间无限图画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到头来,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第三重:矢志不移

代表句: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诗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

这三个层次中,都是怨,满带着苦恨,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可惜的是,花不尽,月无穷。
即便两心相同,作那杨柳千丝,伴热东风,也还是个凄悲惨惨戚戚。

至于那棒打鸳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更不必去细说了。

词中尽是美,爱情仍惆怅

爱情是柔的,也是婉的。
于是,宋词里多了许多干瘪,许多雁过黄花,无数梧桐小雨浇薄暮,无数寒鸦暮色压流水。

一点孤愁,两扇窗儿,三盏淡酒,四野苍茫,五内凄婉,中央栗六,秦七拍栏,八云压成,九问苍天,十中难得一美!

宋词里的爱情,无非一、十之说,各处伤心,再美,再婉约,也救不了。
而东坡那豪放的一句,却似给爱情当头棒喝——

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

感叹么?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然而天下有人情人谁不愿意朝朝暮暮?如果不能朝朝暮暮,也只能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而世间情深,深几许?深山落日深秋,不过如此。

词中爱情第一重:恨愁

北宋走了,赵明诚走了,出身书喷鼻香门第的李清照,嫁入宦门的李清照,险些一夜之间从贵妇变为寡妇,从裕民变难堪民。
多强大的内心能承受的住?情,大概未变;事,却变了;世,也不同。

人不见了。
情还在么?大概在。
只是在心里。

但味道不一样,未变时,思斯人,念斯情,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而此时,梧桐更兼小雨,到薄暮、点点滴滴。
到薄暮,都是愁!

于是——

满地黄花堆积。
干瘪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小雨,到薄暮、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词中爱情第二重:爱难聚

青梅竹马曾是梦,两情相谐最难能,奈何东风恶。
当唐婉拿着那纸休书,望着陆游紧锁的眉头凝集成的无助无奈,大约她心里不是泪,只有错!
错!
错!
的感叹。

当陆游对着那沾满泪痕的鲛绡,东风也恶,欢情也薄,独饮一杯,酒入愁肠,想着的分离,情又如何,爱又如何,只有一声莫!
莫!
莫!

情,没变。
词,依旧美。

伤痛,彷佛天下相同。

但是,谁也救不了,只能任桃花空落,池阁自闲。
一地的山盟海誓,叩问着心,却无处寄托。

一赍恨绪,几年离索。
错!
错!
错!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
莫!
莫!

词中爱情第三重:无相见

逝去的人,大概无知,她忘了,她看不见。
看不见那尘满面鬓如霜。
但她一定也是孤独的。
王弗抛下了那小轩窗,留给苏东坡的,却是明月夜,短松冈,不尽的幽梦。

流光随意马虎把人抛啊!
风飘飘,雨潇潇。
一片愁待酒浇。
谁也救不了。
只能是——

不斟酌,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悲惨。

或许,夜来幽梦忽回籍,是些许抚慰。

诗词里爱情大多凄美的秘密

爱情隔着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人事、世事,但光阴从未停。
雁燕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可是那数峰清苦,商略着薄暮雨,念叨着樱桃红芭蕉绿,而人非人,情非情。

条记小说里说,杨贵妃魂归马嵬坡之后,留下了一只鞋子,被当地人捡了来,还拿到街上摆地摊,以帘子围着,书明贵妃之遗履,想要仔细不雅观看者,付几文钱便可以不雅观看。
这或许只是文人感念,百姓俗传。
但后世墨客,于此发叹者颇多,白居易的《长恨歌》便是一例。

《长恨歌》我们是熟习的,矢志不移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尽”字就解释了统统,无论再怎么通透,那里面的人事、世事。
都很让人感慨。
王建有一首《华清感旧》,说的就很明白:

尘到朝元边使急,千官夜发六龙回。

辇前月照罗衫泪,立时风吹烛炬灰。

公主妆楼金锁涩,贵妃汤殿玉莲开。

有时云外闻天乐,知是先皇沐浴来。

前四句写的只有一个字——旧。
华清,自然是华清池了。
华清池中名人是杨贵妃。
墨客所感的旧,是关于贵妃娘娘的。
但奇怪的是,这个墨客说感旧,说的便是旧。

旧有什么好说的?那不一定,我们的往事往事,没啥可说,杨玉环的往事——往事,随便一桩桩一件件,都够说三天三夜,华清池沐浴事宜天下有名。

华清池是杨贵妃昔日荣华富贵、享尽人间清福之地。
但墨客到了此地之后,想起的全是悲哀。
总结起来,只有一句——“千官夜发六龙回”。
这说的是安史之乱爆发,玄宗天子仓皇出逃。
夜离长安。
当然,杨贵妃也在个中。

导致这个事宜的是——“边使急”。

信使急急送来的,令人错愕。
“边使急”,有多急?“尘到朝元”,便是这么严重,铁蹄溅起的尘土已经遮天蔽日。
以至于天子夜奔,带着心爱的女人,“月照罗衫”、“风吹烛炬”,错愕飘摇中,趁着冷冷月色,逃离了长安,当然,也阔别了华清池。

衮衣之上,尽是悔泪,离泪,月色都遮不住。

王建的意思,便是要把这种恓惶惨状写到极致,让人看着心惊为鉴。

而后来千百年,什么天子名臣,心痛惜者有几人?众人心中所吊唁、所为之嗟叹悲痛者,也只有公主、贵妃了。
由于她们,与这统统无关。
但她们却要承受这些结果。

怨不怨?怨!

但她们心中所想如何?恐怕不是怨。

她们想的是爱——

有时云外闻天乐,知是先皇沐浴来。

以是,写“天乐来”,恍惚中,仿佛“先皇沐浴来”,她们心中,念之系之的,不是甚么军国大事、皇权相位,只是那点情。
换句话说,她们这种情,跟什么军国大事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

但那么多人说是贵妃之流女辈误国,以至于杨贵妃得马嵬坡以命正罪。

这很足以阐明古诗词那么美,但为何爱情多数凄美的问题了。
由于里面的人事、世事,纠缠陆离,让人无法包袱。
听凭你拍遍栏杆,问透苍天,悲欢离合总无情,只余一缕孤烟细。
便算有喷鼻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但蓬莱往事,不值今日一提,今日的人事,隔着烟霭,看回去,往事只是斜阳寒鸦,闪烁着万点难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