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歌萌萌哒

简介:

西北的女将军顾明月和江南闺秀柳晓晓意外在对方身体重生。
顾明月看着面前的恶婆婆狠丈夫,对柳晓晓所说的夫妻恩爱产生了重大疑惑。
柳晓晓,你脑筋怕是有大问题!
于是她麻溜的带着嫁妆和离跑了。
柳晓晓抖动的看着面前瘦弱病娇的貌美少年,便是他利用完顾明月后将她活活吊去世啊。
犹豫半晌,她终极决定用爱感化他。
多年后,内阁首辅和护国将军携家眷参加宫宴。
两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再醮了?” “你怎么还不跑?”

精彩节选:

江南明月塞上柳作者酒歌萌萌哒

在西北带了十年的兵,顾明月的心早已和手里的刀一样冷了。

她抱着双臂,

残阳如血,大漠孤烟。

寒凉的北风将她缭乱的发丝舞在脸上,若是忽略了那吐的老长的猩红舌头,实在还有几分凄美。

“啧,这么看我长的还不赖。

她绕着自己的尸体转了个圈,伸手捅了捅一旁面无表情的鬼差。

“特娘的,你说你们这事儿办的,你假如我手底下的兵,这怎么也得挨上八十军棍。

她本来在这看风景看的好好的,溘然跑来个鬼差。
跟她说什么阎王勾错了死活簿,她此生原是上等命,被恶人所害短了四十年的阳寿。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鬼差神色毫无变革,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事情便是这么个事情,你画个押,早点去重生,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顾明月摇摇头,叹口气。

“还是让我去投胎吧,杀了那么多人,还要搞来搞去的,腻了。

面前浮现阵阵血海尸山,那人踩着她顾家门楣,踏了万千枯骨,一步一步,走上权力之巅。
他站在高台之上,轻挑起一边剑眉,笑着对她伸脱手。
手心放开,是一条洁白的绸绫。

“明月,你向来钟意江南的绸缎,这是上好的银罗云锦,喜好吗?”

顾明月伸手捂住脖子,如今这条银罗锦,一头缠在她脖子上,一头挂在那棵枣树上,被风吹的绞成了麻花,看着同西北几文钱一条的白夏布没有什么差异。

“你给我找个江南的富户吧,听说那边小桥流水,风景美的很,再给我配个白面诗人——”

顾明月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露出无限憧憬的表情。
嗯?她眯着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只见不远处的沙地上起了阵阵光晕,一个旋涡转着圈,荡漾般扩大。

“咳咳咳。

一名边幅旖丽,身姿绰约的美少妇从里头钻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杏色的月华裙,发髻高挽,眉目如画,正是顾明月抱负中江南美女的样貌。
江南美女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一脸迷茫的望着面前的鬼差。

“鬼差哥哥,是不是弄错了呀,我没有什么冤情呀!

鬼差板着脸,声音冷邦邦的,犹如落地的冰块。

“柳晓晓?”

“是我呀。

“嗯,没弄错。
你画个押,早点去重生,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柳晓晓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脑筋里把自己的生平都过了一遍,目光武断的摇摇头。

“鬼差哥哥,虽然吧我也很想再白活一辈子,可是这个便宜我不能占呀。

她一根一根掰着自己的手指,如数家珍。

“我家境富余,自由娇宠。
嫁人后夫君对我极好,即便我不能生养,他也没有纳妾。
他宠了我一辈子,背面过继来的孩子对我也很孝顺。
我真的不是冤去世的啊!

鬼差寒嗖嗖的扫她一眼。

“傻逼!
你不是冤去世的,是蠢去世的!

“小兄弟,这事便是你不隧道了。
办错差事就算了,咋还骂人呢?”

顾明月不高兴了,柳晓晓转头道谢,视线超越她,冷不防的见到背面枣树上挂了具尸体,她惊骇的捂住嘴巴,发出低低的尖叫声:“呀——”

吓到了这样娇软的美人,顾明月有些难为情,她搓了搓手,不清闲的抚了下脸。

“姑娘,实在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这位姐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柳晓晓抿着唇,满脸同情的看向顾明月。
顾明月无奈的叹口气,将事情大差不差的说了。

柳晓晓苍白着脸,吓的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竟有这样恩将仇报的坏人!
顾姐姐,你好可怜啊。

鬼差不耐烦了,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打出几个手诀。
黄色的沙地上平白幻化出两个光圈,光圈里头黄沙流动,裹挟着一片蒙蒙雾气,不知通往何处。

“柳晓晓,你去左边,顾明月,右边。

许是坚持这两个光圈有些费力,鬼差皱着眉,加重了语气。

“快点!

“哦。

柳晓晓一缩脖子,听话的小跑了几步,到得右边那个光圈前面,眼一闭就跳了下去,光圈荡起波纹,迅速消逝在沙地中。

鬼差:……我草!

顾明月也有些意外,这姑娘看着挺正常的,怎么旁边不分呢,她惋惜的叹口气。

“这假如我手底下的兵——”

鬼差坚持不住了,一脚将顾明月踢到剩下的光圈中。

“你先顶一阵再说,背面我再想想办法——”

顾明月只觉得一阵空落落的失落重感传来,身体不受掌握的往下沉沉坠去。
她咧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哦嚯!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咚!

身体重重落地,仿佛陷在优柔的云朵之中,脑筋一黑,一阵阵原主本能的影象涌入大脑中。
顾明月闭着眼,晃了晃头,妒忌的叹口气。

人比人得去世,货比货得扔啊!

柳晓晓,这怕是阎王的亲闺女吧,瞧瞧人家这胎投的!

柳家是扬州年夜富,柳晓晓身为长女,自幼千娇万宠的终年夜。
等长到十六岁,家中又精心选了一门上好的亲事,陪上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的嫁了过来。

她所嫁之人谢京墨,比她大四岁,是扬州城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
想到谢京墨那张风神秀貌的俊脸,顾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我的白面诗人,我的江南水乡。

“娘子何事这么高兴?”

笑意一僵,顾明月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淡若远山的俊秀瞳眸。

她微微向退却撤退了一点,仔细的打量面前的男子。
眉目清俊,风采秀逸,肌肤白皙如玉,是她脑中抱负过千万遍的小白脸没错了。

顾明月满意的点点头,对上她讴歌的眼神,谢京墨有些可笑。
他抬手揉了揉顾明月的发顶,嗓音温和宠溺。

“晓晓,该起来做早膳了。

嗳?做早膳?

顾明月错愕,柳晓晓不是巨室千金吗,为何还要亲自做早膳?

脑筋里快速将往事过了一遍,顾明月面色繁芜。

南方的规矩怎么这般麻烦,新媳妇逐日早上还要侍奉婆母的。
柳晓晓不过在新婚那几日露了一手,婆婆竟格外中意她的手艺。
柳晓晓初为人妇,自然是卖力谄媚。
于是府里的早膳便由她一人操持,这一做,就做了两年。

想到灶房里那些锅碗瓢盆,顾明月激动的搓搓手。
她早就以为自己在厨艺一道上天赋异禀,可惜在西北一贯没有什么机会。
难得下厨一次,那些兵痞子一个个捂着嘴巴吃毒药一样,一群没有品位的土狗!

见她神采古怪,谢京墨淡若远山的眉头微微蹙起。

“晓晓今日可是身体不舒畅?若是这样,早膳便不做了罢。
只是——”

“弗成!

顾明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凌空跃了下来。

“早饭怎么能不做呢!
我去做,现在就去!

谢京墨吓一跳,见她这样积极,脸上又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意。

“晓晓,这便好。
这几日母亲胃口不好,只惦记着你做的碧草鸡丝粥呢。

“碧草鸡丝粥?等着!
我最善于做这个!

脑筋里把以往柳晓晓做菜的画面过了一遍,顾明月愉快的一巴掌拍在谢京墨肩上,冲他使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谢京墨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掌握的朝后倒去。
他龇牙咧嘴的皱着脸,好半晌才撑着站起身,有些惊异不定的看向顾明月拜别的背影,晓晓的力气何时变的这样大了?

顾明月龙行虎步,一起分花拂柳,穿过几座园子,一个湖泊,一大片假山,越走心情越好。

瞧瞧,瞧瞧,这南方的院子便是精细。
随便一个小水坑,都比他们西北的秀月潭还要美。

到大厨房时,这份好心情切实其实到了顶峰。

如今军户制早已有名无实,朝廷征兵改成募兵制往后,军饷丰硕,边疆将士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可那也是相对而言的,一日三餐大白馍馍,一旬能加顿羊蝎子,其他的肉和蔬菜是不用想了。

再看看面前这个厨房,房梁上挂满了熏好的腊肉喷鼻香肠,案几上堆的高高的鸡鸭鱼肉,厨房的角落里累的小山似的各色蔬菜果子,许多是顾明月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一旁的丫鬟仆妇正在厨房里劳碌,见到顾明月,都恭敬的给她见礼,顾明月随意的点点头。

“粥呢?”

管事婆子赵妈妈忙走了上来。

“少夫人,米粥已经在锅里煮上了,鸡肉和菜蔬也准备好了。

顾明月走到案板前,见果真放了半只鸡,已经剔去骨头,鸡肉整洁的码在案板上。
她四处扫了一眼,随意挑了一把菜刀,拿在手里向空中一抛。

一旁的丫鬟们顿时吸了口凉气,齐齐提起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把飞在空中的刀。

只见刀子在空中翻跟头似的连着转了几个圈,刀柄稳稳的落在顾明月手中,顾明月随手舞了个俊秀的刀花,将那菜刀高高举起。

刀子在她手中舞成了一道残影,阵阵银光闪过,众人再定睛一看,那只鸡已经被砍成了细碎的肉末。

丫鬟们纷纭拍手喝采,少夫人不愧是美人,挥着菜刀的样子都这般好看。

赵妈妈不满的皱起眉头。

“少夫人,太太要的是鸡丝粥,你这都成肉糜了!

“什么丝啊糜的,能吃就行。

顾明月不以为意,她又飞快的把碧绿的小青菜切了个粉碎。
这才将案板顶在手指上转了个圈,案板上的菜沿着弧线飞出,准确的落入锅中,博得丫鬟们满堂叫好。

顾明月有些得意起来,自己真是天赋卓绝,那些狗东西,竟然敢冤枉她!

不一会,鸡汤冒着泡“咕咚咕咚”的翻滚,顾明月把盐巴罐子朝空中一抛,里头的盐巴像雪花似的,飘飘扬扬洒了一大半出来。
顾明月满意的点点头,拿汤勺在锅里搅动一番。

“成了!

“少夫人,太太口味清淡,这料是不是放的有些多了?”

赵妈妈压着怒气,神色已经沉了下来。

少夫人今日这粥做的委实也太敷衍了一些。
莫不是嫁过来两年,翅膀硬了,对太太也不上心了?

她就说,这媳妇的孝顺都是假孝顺,瞧瞧,这才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
自己身为夫人的陪房,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

想到此,赵妈妈挺直了腰,抬高音量。

“少夫人,这粥——”

“嗯?你在教我干事?”

顾明月黑下脸,眼神锋利,刀子一样平常射向赵妈妈。
她身量高挑,比赵妈妈足足高了半个头。
此时沉下脸来,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伐之气,赵妈妈溘然就有些腿软,竟抖动着不敢再说话。

见她识趣的退到一旁,顾明月冷哼一声。

“摆早膳吧。

丫鬟们在偏厅摆好早膳,顾明月看了眼桌上琳琅满目的餐点,深深的咽口口水,而后大马金刀的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来。

她等了又等,眼见的餐桌上的袅袅热气逐渐消散,那几人还没有来。
顾明月当下就沉了脸,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们去催催,一刻钟后再不来,这饭也不必吃了。

在营中,午时的号角一响就要摆饭,若是去的稍稍晚一刻,连锅底都被那群兔崽子刮干净了。

有更加过分的,生生用铲勺把锅底刮个洞出来,伙房每月都得添口新锅。
这些人倒好,用饭这般要紧的事情,居然如此拖拖沓拉。

顾明月憋了一腔怒火,谢家几人总算涌现了。

小姑子谢雅柔杏眼樱唇,脸蛋巴掌般大小,长的柔柔弱弱,走路也是弱柳扶风一样平常,她扭着腰肢,婷婷袅袅的走入偏厅中坐了。

另一旁,谢京墨恭敬的扶着谢太太到椅子上坐下,这才举头和顾明月打呼唤。

“晓晓,快过来。

顾明月神色还是冷的,她走到圆桌旁拉开椅子,谢太太抬起眼皮诧异的扫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嗤~这商户人家的便是不懂规矩,嫂子嫁过来不过两年,竟忘却早膳要先奉养婆母了?”

谢雅柔横了顾明月一眼,一边低头吹着鲜红的指甲,一边扯着嘴角冷笑。

奉养婆母?

脑筋里快速的闪过柳晓晓殷勤布菜,站在一旁小意奉养的画面,顾明月黑了脸。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辛辛劳苦做了一大家子的早饭,竟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顾明月眉头一皱,就要拍案而起。
可是转而一想这是柳晓晓的人生,她不过是借她身子玩几天,若把场面搞的一团乱,实在对不住人家。
顾明月捏紧拳头,将毕生养气的功夫都拿了出来,才算把心头那口恶气压下去。

“行,把粥端上来。

丫鬟端上碧草鸡丝粥,顾明月盛了一小碗放到谢太太身前。

“娘,喝粥。

谢太太笑着点点头。

“晓晓辛劳了。

她手持汤匙,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谁料粥一入口,她便瞬间皱起眉头,变了神色。
谢太太舌头搅动几下,实在受不了,一低头将那口粥吐了出来。

“娘,可是粥太烫了?”

谢太太摇摇头,她拿帕子抹了抹嘴,委曲的看了谢京墨一眼,脸上忽然有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晓晓啊,你心里头是不是对我有怨气?自打你进了门,我便一贯拿你当亲闺女看待,你两年未曾生养,我可有一句重话说你?

我自问不是那等刻薄的婆婆,咱们婆媳之间也是缘分一场。
这几年我又不要你操持中馈,只求你好好养着身子,逐日侍奉我一顿早膳也就够了。
如今,如今你——”

谢太太扁着嘴,越说越委曲,一手揪着胸口,一手拿帕子按眼角。

“因着墨儿看重你,我们谢家当初花一万两银子聘的你!
不说扬州,便是这江南一带,都算给你大体面了!

你若是对我有见地,当着墨儿的面不妨直说。
你这样敷衍我,我老了还能指望你们什么,我这条命真是苦,早知如此,我不如跟老爷去了啊——”

谢老太太哀哀的哭嚎起来,谢雅柔见了,忙上前抱住谢老太太的胳膊,也嘤嘤哭起来。

“娘,我们两个都是命苦的,呜呜——”

顾明月傻了,怪道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眼泪说来就来。
这母女两个抱头哭了一阵,她都愣是没有看明白她们为什么哭的。

“娘,这是怎么说的,你别哭啊。
晓晓有什么地方做错,你直说便是,我好好教训她。

谢京墨忙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小声抚慰,一边一直的冲顾明月使眼色,示意她上前道歉。
谢太太见儿子向着自己,心中好受了一些,她抽抽咽噎一阵,将身前那碗粥推到谢京墨面前。

“你自己尝尝!

谢京墨尝了一口,瞬间皱起脸,忙不迭的把粥吐了出来。

“晓晓!
给母亲做吃食,怎么能如此不上心!
快给母亲道歉!

顾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一碗粥好吃难吃,也至于哭成这样?这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一些。
她茫然的看了几人一眼,视线在那盆粥上一扫,见汤底金黄透亮,洁白的喷鼻香米上头浮着绿叶和肉糜,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这玩意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顾明月不信邪的伸手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大勺子放进嘴里。
嚼动几下,她点点头咽了下去。

“这不挺好的吗,哪里难吃了?”

顾明月这人有个毛病,对自己做出来的食品,亲妈滤镜太重,导致她失落去了正常的味觉判断。
她见谢太太仍旧哭哭啼啼的样子容貌,略带狐疑的扫了她一眼。

“娘,不是我对你有见地,怕是你对我有见地吧?你一大早叫我做了这样好的粥又不吃,是什么道理?”

“你莫不是疯了,还这样好的粥?这粥又苦又咸,真难为你怎么做出来的,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谢太太瞪大了眼睛,木鸡之呆的看着顾明月伸手端过跟前的那碗粥,像饮酒似的一饮而尽。

谢太太嘴边的话怎么都骂不下去了,你说这粥不是人吃的,她偏还吃光了,阁下丫鬟仆妇们不知情,倒彷佛显得她故意难堪人似的。

三两下吃完粥,顾明月心中腹诽,这南方人真是事儿精,婆母架子这般大,这是等着她亲自奉养才肯吃呢。

她拉开椅子,起身走到谢太太身旁。

“娘,是要我奉养你才肯吃吗?行,这都是我做媳妇的本分,我喂你吃。

说完,拿勺子舀了满满一大勺,凑到谢太太嘴边要喂她。
谢太太忙扭过分,谁料顾明月伸手在她后脑勺轻轻一托,她的脑袋仿佛受了万钧之力,竟怎么也动不明晰。

“我不——呜——”

一勺子塞进去,谢太太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鼓着腮帮子要吐,顾明月眼疾手快的在她锁骨处拍了几下,她的嘴巴竟不受掌握似的,机器的嚼动起来。

顾明月松口气。

“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趁热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一勺接一勺的喂完,顾明月松开谢太太,谢太太翻着白眼,半晌说不出话。
顾明月转头把视线盯在谢京墨和谢雅柔兄妹身上。

“你们怎么不喝粥啊?”

谢京墨傻眼,刚才那粥他尝了一口,分明又咸又苦,娘怎么都给吃光了。
莫非是年纪大,胃口也重了?

搞不明净叟家的想法,可这粥,他却是喝不下去的,他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厮。

“晓晓,我们都吃饱了,墨宝,这些都赏你了。

墨宝有些欣喜的上前端过,听厨房里的人说,少夫人做菜味道一绝,他早就想找机会尝尝了。

“快趁热吃,吃完再走。

墨宝冲动的就着碗喝了一口,神色顿时大变,他腮帮子鼓的跟田鸡似的,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样子容貌。
末了咬了咬牙,眼一闭,喝毒药似的把一碗粥囫囵吞下。

众人都松了口气,谢太太缓过神来,正要说话,阁下有丫鬟上条件示。

“太太,祖庙那边要赶在巳时之提高去,如今已经由了辰时,你看——”

谢太太一愣,正事要紧,她顾不上再跟柳晓晓算账,狠狠的瞪她一眼,忙不迭的嘱咐换衣备轿,扶着贴身丫鬟秋菊走了。

“太太,少夫人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方才赵妈妈来找我埋怨,说少夫人早上莫名其妙在厨房发落了她一阵,半点不顾及您的颜面呢。

秋菊觑着她神色小声的说话,谢太太冷哼一声。

“还能是怎么回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呗,装那么久,把我墨儿哄的团团转,我当初就说这商户家的女子不能要。

谢太太板着脸,想到祖庙,她脸上又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高耸的颧骨仿佛都松了下来。

“她也没多久好得意了,往后我再给墨儿好好寻个读书人家的大家闺秀。

秋菊,你的心思我知道,这妒妇自己不能生,还不容墨儿纳妾。
等今后寻个贤良的,我就做主把你指给墨儿。

秋菊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看自己脚尖。

“瞧太太说的,我是要在太太身边奉养一辈子的。

谢太太看着她,笑而不语。

“晓晓,你换身衣裳,咱们去祖庙敬拜完,我带你在阁下的瘦西湖走走。
湖边的桃花和芙蓉树都开了,景致很不错。

两人回到房中,谢京墨命丫鬟去拿出门的衣裳。

瘦西湖?顾明月面前一亮,瞬间扬起了笑颜,对啊,这里可是江南啊!
楚师长西席是怎么说的来着,“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是他的扬州啊!

她当下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看着丫鬟们捧了几条款式互异的襦裙过来铺在床上。
顾明月低头一看,只会晤前是清一色的米白杏白,最下头夹了一条赤色的,模糊露出一角。
顾明月伸手把那件绛赤色的石榴裙抽出来。

“就这件吧。

边疆战事频繁,宣府镇隔不了多久就满城办丧事,家家户户都穿白的,她早就看腻了。

谢京墨很是意外,他向来喜好白色淡雅高洁,晓晓便乖顺的备着各种白色的衣裙,怎么今日竟选了条红的。

“晓晓,我以为还是这条杏色的百合广绣裙好看。

谢京墨伸手指了指另一条裙子,顾明月转头一看,嫌弃的摇摇头,“不要,这颜色不利!

谢京墨一噎,竟不知要说什么,顾明月已经一阵风似的把衣服都换好了。

柳晓晓五官明艳,边幅瑰丽,实在很适宜艳丽一些的打扮。
昔日清汤素面的样子,最少损了她三成姿色。

今日这赤色的衣裙一穿,顾明月精气神又好,看着丰姿旖丽,连谢京墨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家的祖庙坐落在瘦西湖阁下,附近还有一座远近有名的大明寺。
大明寺喷鼻香火壮盛,寺中的和尚每隔一旬便要去谢家祖庙里做一场佛事,这份殊荣,旁人是怎么都倾慕不来的。

谢太太携着众人去家庙中敬拜完毕,有些恭敬的将一个荷包递给阁下一位老者。

“七叔,拜托你了。

谢七公皱起眉头,视线在顾明月身上转了一圈,露出几分不忍。

“侄媳妇,你真要如此?怀安不喜好这风尚,如今大家照着做的也少了,没必要非得这样。

谢太太梗着脖子,压低了嗓音。

“七叔,这话我就不赞许了。
怀安叔他再是曾经的状元,还有个首辅姻亲,就能管着我的家事了?我们毕竟是隔着好几房的堂亲,这喜礼我要办,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谢七公见她执拗如此,只得点点头,把那荷包收了。

“别搞出人命就好,日子还是这个月十五。

谢太太这才松口气,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又拉着谢京墨夫妻去隔壁的大明寺里上喷鼻香。

几人刚走进寺庙,劈面便跌跌撞撞的跑出两名貌美的女子,见了顾明月,个中一个女子忍不住出言劝阻。

“姑娘快别进去了,四大纨绔又在里头调戏人!

个中一名女子跺跺脚。

“这个谢思远,若不是有个当首辅的外祖父,迟早叫人打去世!

两人携手匆匆拜别,谢太太叹口气,有些不屑的撇撇嘴。

“怀安叔太惯宠子孙,我们墨儿可比那谢思远强多了。

谢思远是谁?扬州首富谢璧的独子,当朝首辅,一品太保夏士奇的嫡亲外孙。

扬州民间有一象四牛,七十二金狗的说法。
所谓‘一象、四牛、七十二狗’者,皆成本雄厚,财产达五千万两白银以上者称之曰‘象’。
一千万以上者,称之曰‘牛’,其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则譬之曰‘狗’。

这独象,便是谢家了!

谢家公子谢思远和“四牛”里头的两位公子容仪、钟少阳交好,再凑上扬州知府的独子王博文,四人号称扬州四大纨绔。

这几人整日声色犬马,无事生非,时时时还要调戏良家妇女,当真是人憎狗厌。
却仗着家中有权有势,众人拿他们没有办法,撞上便只能自认晦气。

“墨儿,既如此,便让晓晓在这等着,你随我去上个喷鼻香就出来。

谢京墨点点头,随着谢太太走了进去。
留顾明月一人在殿外期待,顾明月第一日到扬州,正是好奇心壮大的时候,哪里肯乖乖等在原地。

她见谢京墨两人进了寺庙,忙转个身,自顾自的溜达到阁下去玩了。

“姑娘,这边偏僻,我们莫要再往前走了。

“我快热去世了,我看前头有条小河,溪水甚是清澈,我去抹把脸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顾明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往前拎着裙摆跑了。
她来到溪边,此处格外清幽,阁下种了密密的翠竹,遮出一大片浓荫来。

顾明月蹲到河边,往脸上鞠了几把水,见四下无人,又脱了绣花鞋,将一双洁白的玉足伸到河里,知足的叹了口气。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月牙。
屐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

身后,一道豁亮清明悦耳,略带轻佻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顾明月好奇的转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一位身量细长,脸庞出众的年轻男子正挥着把折扇,

顾明月心里暗叹一声,此人真是一副好容貌,倒比她家中那小白脸长的带劲多了。

见顾明月转头,谢思远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惊艳。
身后竹林里钻出三个衣着华美的年轻男子,纷纭挤眉弄眼的朝这边看。

“咳咳。

谢思远将扇子刷的打开,又摇头晃脑的吟了一首诗。

“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
南朝天子欠风骚,却重金莲轻绿齿 。

“好诗好诗!
远哥好文采!

“这位小娘子,可要上来同我们一起玩?”

容仪、王博文几人一同哄笑起来,对着顾明月一直的抛媚眼。

“你是在称颂我吗?”

顾明月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面前几人。
这南方的诗人真是不一样啊,夸人也夸的这样好听。
瞧瞧这诗做的,什么金莲绿齿的,听着就文雅极了。

谢思远一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哦,多谢了,你长的也很俊。

顾明月脸上扬起残酷的笑意,礼尚往来的将谢思远也夸了一通。
她看了眼谢思远身旁几人,冲他们点点头。

“你们长的虽不如他,也勉强还算清秀。

视线移到王博文身上,顾明月住了嘴。

三个纨绔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一面庞杂的看着面前的貌美姑娘。

勉强,清秀?

“噗嗤~”

谢思远憋不住笑出声来,有趣,这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他把衣袍整了整,吊儿郎当的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递到顾明月的身前。

“此处水凉,我扶姑娘上来?”

身后三人的面色好了一点,还是远哥给力,居然敢说他们勉强清秀,看吓不去世她。

尖叫吧,哭泣吧,逃跑吧!

顾明月在几人的灼灼视线中,淡定的点点头,把手放入谢思远手心。
就着他的力道轻轻一压,身姿灵巧的跃上了岸。

漠北民风本就开放,顾明月自两三岁时便在军中终年夜,小时候还整日跟男娃娃们一起泡在河里抓鱼摸虾。
后来领了十几年兵,对男女之防就更不当回事情了。

军中弟兄们高兴起来,搂腰搭肩,不高兴时,拳打脚踢摔成一团,大家都不将她当个女人看,韶光一久,她自己都忘了。

手中温热优柔的觉得一触即心,谢思远傻眼了。
明明自己是调戏她,看她的神态,倒彷佛自己是个奉养人的仆众一样平常,说好的含羞逃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