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锁的句法约有三类,一类因此一轻一重的比例,使句意层递,表现出旺足的气势,姑且名之为“轻重层递”;一类因此一往一复的形式,使首尾回环,表现出警策的辞锋,姑且名之为“往来来往回环”;一类因此步步进逼的语势,踵接而来,表现出雄直劲厉的笔意,姑且名之为“联锁进逼”。
凡此都能增加诗的强度。

“轻重层递”的例子,又有许多不同的面孔: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李义山《无题》),这个例子说刘郎已恨蓬山太远,何况更隔了一万重蓬山!
两句轻重有序,高下层递,用“一万重”来夸年夜,原来是不合常理的,但用以形容心与心之间的间隔,说“更隔蓬一万重”,则反使遭受奚落、无缘靠近的怨恨,借此夸年夜有了无边无垠的详细观点。

春来故国归无期,人言秋悲春更悲!
苏东坡《法惠寺横翠阁》)这个例子则是将“轻重层递”的手腕浓缩到一句之中,大家都说悲,我却以春更悲,由于“春来故国归无期”,因此春光妖冶反更显得人儿干瘪,比秋日更悲。
两种悲紧密相接,春日的悲被秋日的悲一衬托,给人意外翻叠的惊愕。

前人诗词极富张力联锁句法他们经常采用学会后可大年夜大年夜增强诗质

君看厌事人,无事乃更悲!
(苏东坡《秀州僧本莹静照堂》)这个例子是说:你看那些讨厌琐事的人,到了真的没事烦他的时候,反而更加悲哀,那时才创造琐事原是讨厌得那么可爱。
杨诚斋有两句类似的诗:“僧衣未着言多事,着了僧衣事更多!
”也因此翻滚的笔意,作高下的比较,使高下纠结一气。

雕栏能得几时好?不独凭栏人易老!
(苏东坡《法惠寺横翠阁》)这个例子原是说:岂只凭栏的人随意马虎老掉,便是那雕栏本身,又能有几时美好呢?无情的木石也残破得如此快,有情的人儿更不消说了!
它因此倒装的手腕合营着联锁的技巧,以是特殊警动。

“往来来往回环”的例子,也有许多不同的面孔:

不是无家归不得,有家归去似无家!
(张乔《游边感怀》)是取首尾衔接的形式,从“不是无家”说到“有家”,又从“有家”说到犹如“无家”,往来来往循环,合成一个圆。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苏东坡《吉祥寺赏牡丹》)是取回文的形式,先从人说,再从花说,纵使老人簪着花不知自羞,娇花簪在老人头上也该感到自羞啊!
利用词序的回环,使诗句变得新美而精警。

半年不雨坐龙慵,共怨天公不怨龙;目前一雨聊自赎,龙神社鬼各言功!
(苏东坡《和李邦直沂山祈雨有应》)是取一正一反的形式,诗意说:半年没下雨,龙本该坐慵

上述三例,读者从句意的相克相应中,不难觉察到压力与应力都很强大地反抗着。

“联锁进逼”的例子,则如: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去世作甚!
(《诗经·墉风·相鼠》)

故人适千里,临别尚迟迟。
人行犹可复,岁行那可追!
(苏东坡《别岁》)

这两个例子,都有步步进逼的笔势,《相鼠》诗说:你看那老鼠身上有皮,人身上也有皮,老鼠虽有皮却没有威仪,人只有皮而没有威仪和老鼠有什么差别?人如果没有威仪,不去世掉干什么!
中间重复一句,加强了踵接直下的力量。

《别岁》诗虽未曾在字句上重复,却同样具有回旋踵接的气势,大意说:故人要到千里之外去,临别时尚且行路迟迟,故人去了还能回来,尚且如此依依难舍,更何况一岁的光阴-像日日相处的朋友-这一去永不能追回,临别时又当如何?用故人的离去,逼出除夕别岁的愁情。
第三句一回旋,调子愈旋愈高,第四句像饱蓄出力量般地直冲下来。

这两个例子,用字都很节省,译成散文,极其费字,在如此经济的笔墨中,一卷一舒,都有步步进逼的形势,教人感到辞气雄迈。

上面大抵用摘句式讲明联锁的关系,下面再举整首往来来往联锁式的构造。
如明人陆宝的《反复词》:

我有双宝剑,堪挂陇树枝。

悠悠怀寸心,路远思致之。

路远不可越,寸心谁共说?

未见树枝折,先愁宝剑缺。

全诗由宝剑→树枝→寸心→路远,再由路远→寸心→树枝→宝剑,非常清晰的回环脉络。

这是用“把剑觅徐君”的典故,季札出使时碰着徐君,徐君爱上季札的剑,虽没说出口,季札已心中有数,但因正要出使上国,服制上必须佩剑,不能将剑赠给徐君,等季札出使归来再去访徐,徐君已去世,季札就解剑挂在徐的墓树上。

本诗说我的剑一样值得挂上陇头树枝,此心昭昭,但路途太远,无法送去。
第五句用“路远”二字一顶真,话就往回说,路远难往,此心谁知?只怕树枝尚未枯折,我的宝剑先钝缺了。
八句循环完全,一字不容切割。

又如清时庆莱的《校阅阅兵新旧诗稿戏作》:

穷果工诗穷亦幸,诗非穷极不能工,

一穷造诣诗多少?到此应知我未穷。

穷了真的能工诗?那么穷就很幸运嘛!
诗的确是不穷极就不能工,但一穷往后究竟能造诣多少佳作呢?现在校阅阅兵自己新的旧的诗稿数一数,喔,才知道我大概还不足穷吧?整首主张锁定着“诗穷而后工”打转,不吹嘘,不自贬,就妙在词语联绵。

清人袁枚最喜好用往来来往环迭的技法,使诗摇荡多姿,如他的《杂诗》:

使我嫡饥,我已今日饱;

使我明年去世,我已今年好。

不得行胸臆,头白亦为天;

茍得快须臾,童殇固已老。

环抱着“器重当下,把握现在”的主题,只要有一天照自己的性向好好生活,短命的儿童也即是是长命百岁;委曲自己的志愿而草草活命,白头的老翁也等同襁褓的童殇。

以是器重当下的生活质量最主要,若嫡会饥饿,今日已吃饱更主要,明年会去世,今年的日子活出精彩最要紧。
反复雄辩,有笔腾墨飞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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