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域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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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独清闲异域做异域来的客子,每碰着佳节就更加思念亲人。
遥想兄弟们本日登高的地方,遍插茱萸时会想到少了一人。
赏析
这首王维少年期间创作的抒怀小诗,和他后来那些富于画意、构图设色非常讲究的山水诗不同,写得非常朴素。但这首诗却有着强烈的打动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对作客他乡的人们。这种力量,首先来自它的朴质、深厚和高度的概括。
王维家居蒲州,在西岳之东,以是题称“忆山东兄弟”。写这首诗时他大概正在长安谋取功名。繁华的帝都对当时热中做官的年轻士子虽有很大吸引力,但对一个少年游子来说,毕竟是举目无亲的“异域”;而且越是繁华热闹,在茫茫人海中的游子就越显得孤孑无亲。第一句用了一个“独”字,两个“异”字,分量下得很足。对亲人的思念,对自己孤孑处境的感想熏染,都凝聚在这个“独”字里面。“异域为异客”,不过说他乡作客,但两个“异”字所造成的艺术效果,却比一样平常地叙说他乡作客要强烈得多。在自然经济占紧张地位的封建时期,不同地域之间的风土、人情、措辞、生活习气差别很大,离开多年生活的故乡到异地去,会感到统统都陌生、不习气,感到自己是漂浮在异地生活中的一叶浮萍。“异域”“异客”,正是朴质而真切隧道出了这种感想熏染。
作客他乡者的思乡怀亲之情,在平日自然也是存在的,不过有时不一定是显露的,但一旦碰着某种触媒──最常见的是“佳节”──就很随意马虎爆发出来,乃至一发而不可抑止。这便是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每每是家人团圆的日子,而且每每和对家乡景致的许多美好影象联结在一起,以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便是十分自然的了。这种体验,可以说大家都有,但在王维之前,却没有任何墨客用这样朴素无华而又高度概括的诗句成功地表现过。而一经墨客道出,它就成了最能表现客中思乡感情的格言式的警句。
前两句,可以说是艺术创作的“直接法”。险些不经任何迂回,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潮,涌现警句。但这种写法每每使后两句难以为继,造成后劲不敷。这首诗的后两句,如果顺着“佳节倍思亲”作直线式的延伸,就不免蛇足;转出新意而再形成新的高潮,也很难办到。作者采纳另一种办法:紧接着感情的激流,涌现一泓微波荡漾的湖面,看似沉着,实则更加深奥深厚。
重阳节有登高的风尚,登高时佩带茱萸囊,听说可以避灾。三四两句,如果只是一样平常化地遥想兄弟如何在重阳日登高,佩带茱萸,而自己独在异域,不能参与,虽然写出了佳节思亲之情,但会显得平直,缺少新意与深情。墨客遥想的却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意思是说,远在故乡的兄弟们本日登高时身上都佩上了茱萸,却创造少了一位兄弟──自己不在内。彷佛遗憾的不是自己未能和故乡的兄弟共度佳节,反倒是兄弟们佳节未能完备团圆;彷佛自己独在异域为异客的处境并不值得诉说,反倒是兄弟们的缺憾更须谅解。这就弯曲有致,出乎常情。而这种出乎常情之处,正是它的深厚处、新警处。杜甫的《月夜》:“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和这两句异曲同工,而王诗彷佛更不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