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神秀
众生的身体便是一棵觉悟的聪慧树,众生的心灵就象一座通亮的台镜,要时时不断地将它掸拂擦试,不让它被尘垢污染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能
菩提原来就没有树,通亮的镜子也并不是台。本来便是虚无没有一物, 那里会染上什么尘埃?
空手把锄头,步辇儿骑水牛。
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善慧
“空手把锄头”一句,乍看彷佛不通,既然是空手,怎么又说是把锄头呢?既然是步辇儿,怎么又是骑水牛呢?人从桥上走过,分明是看到桥下的水在流,怎么说是桥流水不流呢?实在,这是禅师们从较高的境界来看待天下,希望我们从差别中来认识平等,从动乱中来认识寂静。只要我们心中澄明宁静,鼓噪之地也有静寂深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慧开
这首诗有着高山流水的味道,天生有些人一看就能明白。禅宗讲究顿悟,这首诗在某种程度上也给未开悟者呈现了以手指月的姿势。闲事,也即烦心之事。关键在于是否能在任何环境中都找到通往风花雪月的境界之路。春夏秋冬除了风花雪月之外当然还有别的,就看眼力自然而然地望向何处了。春天有百花,夏天有凉风,秋日有明月,冬天有白雪,风、花、雪、月这些在不同时候都能象征着令民气情豁达之意的事物,便是开悟的人能够保持淡定从容的绵绵无绝之力。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
目前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柴陵郁
我们本来与佛一样,具有统统智, 自然智, 无碍智(自性的表现)。但由于迷而未悟, 不但不得受用, 反承此心性之力, 起惑造业, 由业堕苦。展转沉迷, 循环六道。尽未来际, 了无出期。一旦破除执著企图,则自性现前,了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玄月霜。
——憨山德清
这首诗紧张抒发对世事无常、繁华易逝的感慨,首联用比兴的手腕,春日杨柳一片活气,转眼秋风里菊花黄遍,“才”“又”形容韶光之短暂,仿佛一眨眼春光即逝去了,两句形成了光鲜的比拟。尾联用比喻直接揭橥议论,富贵荣华,都象梦幻和飞霜一样随意马虎失落去,美好的事物究竟不能勾留,人生便是充满了这样的无奈。诗句普通浅近,格律却很严整,光鲜的对照更增长了震荡民气的力量,使人产生共鸣,为之动容。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 布袋和尚
“手把青秧插满田”:描写农夫插秧的时候,一根接着一根往下插。“低头便见水中天”:低下头来看到倒映在水田里的天空。“心地清净方为道”:当我们身心不再被外界的物欲染著的时候,才能与道相契。“退步原来是向前”:农夫插秧,是边插边退却撤退的,正由于他能够退后,以是才能把稻秧全部插好,以是他插秧时的“退步”,正是事情的向前展进。
这首诗见告我们:从近处可以看到远处,退步也可以当作进步。凡人有一种方向:看高不看低,求远不求近。譬如:某人学问比我渊博,就尊重他;某人钱财比我富余,就巴结他。如果此人条件比我差,就不予理会。殊不知道:“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的道理。禅师们不雅观看这个天下与凡人就有显著的不同,譬如诗中说:“低头便见水中天”,便是要我们虚怀若谷低下头来,才能真正的认识自己,认识天下。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
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无尽藏尼
这首诗偈是唐朝无尽藏比丘尼的大作,主题是说:众人都在心外求法,用眼睛追求声色美,耳朵喜听各种音声,鼻子闻喷鼻香嗅辣,舌头喜尝甘甜滋味,身体喜好优柔触觉,心里喜好各种分别。一颗心,每天都在追逐六尘(色、声、喷鼻香、味、触、法),迷魂失落魄。而禅师们却只要一闭眼睛,不看、不听、不说,当下全体宇宙就都在贰心中了。
来是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势一同。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鸟窠
“来时无迹去无踪”,人的生与去世都毫无痕迹可寻,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
“去与来时势一同”,在去世生之间,只有一件事是相同的。是什么呢?便是迷惑。人从生到去世,都无法摆脱迷惑。“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如果不能看破生命中充满了迷惑,那么人就只能陷入迷中几次再三沉沦,到末了一无所得。
一花一天下,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国,一叶一如来,
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一念一寂静。
——佛曰
这统统都是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天下,一草一天国。参透这些,一花一草便是全体天下,而全体天下也便空如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