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冬至大如年。这是冬天里的一个主要节日,祭祖、宴饮、阖家团圆,故身在旅途的白居易有“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的思念。
世间不快意十之八九,大和九年(835年)的冬至节,分司东都的杜牧,也无法与远在京城的弟弟团圆,想到多病的弟弟,心中倍感悲惨。
正惆怅时,恰好碰着京城来的青鸟使,立即修睦书信,托其带给弟弟,七律《冬至日遇京使发寄舍弟》,抒发的便是墨客对弟弟的关怀之情。
远信初逢双鲤去,他乡正遇一阳生。
尊前岂解愁家国,辇下唯能忆弟兄。
旅社夜忧姜被冷,暮江寒觉晏裘轻。
竹门风过还惆怅,疑是松窗雪打声。——唐 杜牧《冬至日遇京使发寄舍弟》
简译:
冬至日这天,恰好遇上京城来的青鸟使,我就托他把写给给弟弟的信捎回去。
节日宴饮哪能肃清思家的愁苦,更何况,只有弟弟独清闲京城,愈加顾虑。
客居他乡,感到景象越来越冷了,不知道多病的弟弟是否添加保暖的衣被。
寒风掠过用竹片体例的门,令我更加伤感,还以为是冰雪敲打松窗的声音。
背景:
杜牧虽出身官宦世家,可其少年时家道中落,双亲逝去后,他与小他五岁的弟弟杜顗相依为命,几欲流落街头,日子一度过甚是窘迫。
杜顗从小体弱多病,还患有眼疾,直到17岁才开始读《尚书》、《礼记》等,但其才华与杜牧不相上下,学写文章一年就考中了进士。
“少年才俊赴知音,丞相门栏不觉深。”,大和八年(834年),杜顗接管镇海节度使李德裕的约请,前往其润州幕府担当试协律郎。
彼时,杜牧在扬州淮南节度使牛增孺幕府任推官,与弟弟仅一水之隔,七律《送杜顗赴润州幕》一诗,既是杜牧对弟弟的希翼和祝愿。
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大和九年(835年),李德裕遭贬袁州,杜顗只得改任京官,而同年杜牧以监察御史的身份赴洛阳任职。
每逢佳节倍思亲,《冬至日遇京使发寄舍弟》即作于这一年的冬至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兄弟却天各一方,好在还能捎信给弟弟。
赏析:
杜牧这首在冬至节写给弟弟的诗,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担忧和顾虑,骨肉嫡亲,伯仲情深,他对弟弟的关怀令人动容。
“远信初逢双鲤去,他乡正遇一阳生。”,首联写首句写事宜,巧遇京使捎书,次句交代节令,即在他乡遇上冬至节。
双鲤即信函,典出汉乐府《饮马长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后代指书信。
一阳生即冬至,因冬至后白天渐长,以是古人认为是阳气初动,故冬至又称为一阳生,舍弟则是对自己弟弟的谦称。
杜顗的眼疾常年用药,兄弟俩并没有多少家产,且初入职场俸禄又低,但杜牧为弟弟遍请名医,一运费用,从不介意。
彼时正值隆冬时节,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弟弟身体如何,杜牧正担心之际,适值遇见从京城来的青鸟使,于是就捎书而回。
“尊前岂解愁家国,辇下唯能忆弟兄。”,颔联承首联,接着写思念之情,府衙欢宴,可是酒入愁肠,却是顾虑愈甚。
唐朝的时候,人们对冬至特殊重视,这一天,不仅朝廷要放假,民间亦如新年一样平常,穿新衣服,互赠饮食,相互祝贺。
面对热闹的场景,想到弟弟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冷,杜牧的心中就格外不是滋味,并非家国之忧,而是实在的骨肉之痛。
“旅社夜忧姜被冷,暮江寒觉晏裘轻。”,颈联详细到天寒弟弟是否添衣,以自己的羁旅行役之感,推测弟弟的处境。
“竹门风过还惆怅,疑是松窗雪打声。”,尾联将顾虑之情推向高潮,怕风起,惧雪寒,不安皆是源自对亲人的关怀。
后记:
伯仲情深,杜牧始终将弟弟的康健放在第一位,而其屡次哀求外放地方,也是由于京官俸禄低,难以坚持弟弟的医疗用度。
开成二年(837年),杜顗眼疾加重,几欲失落明,因而辞官客居扬州,杜牧从洛阳请到名医石公集,前去扬州去为其医治。
“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杜牧为照顾弟弟,陪其一同寄居禅智寺,因离开太久,杜牧不得不辞去监察御史的职务。
“的的三年梦,迢迢一线縆。”,开成四年春(838年),杜牧回京任左补阙,因经济窘迫,只好将杜顗请托堂兄照顾……
此后的日子虽然不常相聚,但其从未放弃对弟弟眼疾的医治,他屡次哀求外放,大都因弟弟的缘故原由,骨肉情深令人动容……
“远信初逢双鲤去”,想必,那个寒冷的冬至节,由于有兄长的关心和顾虑,远在京城的杜顗,心中也会感到很温暖吧。
参考资料:
《旧唐书 杜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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