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轩》
雨昏石砚寒云色,
风动牙签乱叶声。
庭下已生书带草,
使君疑是郑康成。
砚台中黑黑的墨汁,犹如薄暮的雨云盖满天空。书本满架,风吹牙签发出落叶般沙沙响声。
院子里长满了一棵棵书带草,使君你呀,身上飘起的诗人味也太浓!
牙签:系在书卷上作为标识,以便翻捡的骨制签牌。此句以风吹牙签竟有乱叶之声,暗示书本之多。
书带草:草名,叶长而韧。相传汉代郑玄,别号郑康成,门下取以束书,被称之为“康成书带”,故名。此典故,使书带草蒙上了书卷气。
这首诗通过描摹书轩内独特的景物工具,赞颂文同是一位像东汉大儒郑康成一样的大学问家。
当然,统统诗词笔墨,无论是独立表达还是与人唱和,都在寄托自己的情思。唱和只是一种分外的形式而已。
对苏轼而言,可谓命途多舛。他总是被人妒忌、忌恨。他的悲剧里,有时期悲剧、命运悲剧,也有人生悲剧、性情悲剧。他经历了乌台诗案,锒铛入狱。他的三任妻子王弗、王闰之、王朝云都早早逝去。他先后在多个州任职,而且越贬越荒远。他的四个儿子苏迈、苏迨(dài)、苏过、苏遁,名字里记录了他由豪迈到期待、到仇恨、到躲避的命运轨迹和心途经程。他生平官场浮沉,唯文同、黄鲁直(黄庭坚)、佛印(佛印禅师)与他最知心。有联云:“是僧皆佛印,无客不东坡。”
只管此诗不是写于苏轼人生的落魄期间和末了期间,却透露了他的心迹,表明了他的志向。他借吟咏书轩,抒怀对政治风云的感慨和对读书问道的恪守。
前两句,以“雨昏”“石砚”“寒云色”,“风动”“书签”“乱叶声”,折射诡谲多变、动荡不安的世态时局。结合后两句,不难创造苏轼在这首诗里的深层寄寓。治世则仕,浊世则隐。书海治学,更能抚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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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池》
不嫌冰雪绕池看,
谁似墨客巧耐寒。
记取羲之洗砚处,
碧琉璃下黑蛟蟠。
你不顾忌冰雪冒着寒冷绕池不雅观看,世上没有谁能像你一样应对冰凉。
墨客是说:对待寒冷要用暖眼看,要把寒冬当作风景看。这就犹如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玄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探求光明。”也犹如史铁生所说:“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后两句由冰池遐想到王羲之的墨池,说只要像王右军那样在冰池洗砚习字,碧绿的坚冰下面,并非是一团乌黑的墨渍墨垢,而是能够掀起水花巨浪的蛟龙、蟠龙!
记取:记住。洗砚处:相传晋人王羲之曾临池学书因洗笔砚,竟将池水染黑,被称为墨池。
碧琉璃:喻池上之水。黑蛟蟠(pán):喻池中冰下之水。
努力吧,各位中书君!
可见苏文豪早就对你寄予了厚望!
——“记取羲之洗砚处,碧琉璃下黑蛟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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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
晚节师长西席道转孤,
岁寒唯有竹相娱。
粗才杜牧真堪笑,
唤作军中十万夫。
保持晚节的文师长西席道义之交已经稀少,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只和苍竹来往。
晚节师长西席:晚年保持节操的人,此处指文同。 粗才:粗疏而少才学的人,此处为诙谐之说。杜牧:唐代墨客。
首句实际是“师长西席晚节道转孤”,写文同晚年依然我行我素,不同流俗,坚守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他潜心画竹,寄情于竹,写他在炎凉势利的俗世,孤独地和竹子互勉互励。
可是,那些粗鄙的人哪里知道欣赏竹子的高雅,竟把客气高节的竹子误作切切千千的赳赳武夫。莫非大墨客杜牧也有些浅薄,真可笑!
此诗先正写、再反写,赞颂、嘲笑,表达了对文同安恬修心和稀世奇有才情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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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 浦》
雨折霜干不耐秋,
白花黄叶使人愁。
明月小艇湖边宿,
便是江南鹦鹉洲。
秋雨打折了发白的枝干,秋草啊,你奈何不了这严厉的九秋。面对你白了花黄了叶的悲惨,我心里万分的忧闷。可是,若在月明之夜,驾一叶小舟,我就住宿在你身旁的滩涂,那时节可谓良时美景,你便是我心中的鹦鹉之洲。
小艇:小船。鹦鹉洲:地名,在武汉黄鹤楼前的长江中,古代著名风景区地。
诗先写秋日荻花衰败,荻叶变黄时节,风摧雨损,让人愁绪万真个悲惨。接着又说,只要有乐不雅观豁达的心态,在月明星稀之时,将小船泊在荻浦过夜,这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只管,“雨折”“霜干”,“白花”“黄叶”;但是,“明月”之夜,只要“小艇”在你“湖边宿”,这里“便是”“江南鹦鹉洲”。什么“不耐秋”,也就无干;什么“使人愁”,也就子虚乌有。
此诗写景与抒怀结合,抒怀更多于写景。阐释了境由心造的哲理,将愁绪写为乐态,给人以无穷的美好启迪。
汉中籍作家李汉荣写北大学者季羡林时说:有住在广厦里的侏儒,有住在蜗居里的巨人。如果仿写句子,我想就可以这样写:
心态不好,哪里都是悲景,哪里都会使人愁!
姿态好了,哪里都是乐景,哪里都是鹦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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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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