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整顿去,却教明月送将来。
——宋代: 苏轼《花影》
大凡人们看花,双目所见,都在于残酷之花,而不会去关注花影。除非在明月之夜,风拂影动,有别样可人姿态。苏轼这首《花影》诗,只见花影,而不见花。见之烦懑,见之而憎,几度欲去之,而终不去。一如人间间的烦恼,偏能缠绕人,费尽心力,不能摒绝。再无心去关注快乐的事,乃至任何事。没了兴味,没了乐趣。日日沉溺个中,使人痛楚,使人忧闷,绵绵,没有尽头。
苏轼常常自夸:“游于物外,无所往而不乐。”或许大多情形下,他能做到游于物外,但是也不能避免有沉溺于失落意消沉,不能走出的时候。苏轼作《花影》时,大概便是不顺心,未能超然物外的时候。谚语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睛被遮挡,泰山在前,也看不到。心被蒙蔽,则愈甚,泰山入眼,也不能知。苏轼齐心专心扑在“花影”上,憎之,恨之,为之烦恼,为之惆怅,不能走出。大概那时他的心就被“花影”蒙蔽了,目光和心思都聚焦在其上。沉陷个中,其他的事物,虽见到而不能入于心,除其之外,更没有第二个想法。必欲其消逝而后已。扫之不去,则待太阳西沉,日光收敛之后将其带去。谁知刚去不久,玉轮又出来了,它又在月光之下涌现。恨也,恨也,无休无止,怅恨欲去世。
是沉重的压力,是背负着的重担,时候在心,不能一刻去之。日常背负着,不能自由,忧伤愁苦,不能自收。刚一畅怀,它立即涌现。刚一忘情,它悄然又生。除不尽,无根而蔓生。扰得人欲生欲去世,搅得人欲癫欲狂。万般滋味在心,而在外之待人接物,又要如无事之人一样处之。痛楚欲绝,而无人知。此正是“花影”,占却了人身心的“花影”。操控着人,吞噬着民气。执拗无情,是罪魁罪魁。不知如何才能出去,对之无奈,对之愁叹。一旦它消逝,再不涌现,不知将何等的畅快民气,身体也当轻飘飘如欲飞举。不知那日将何时涌现,沉重中,犹时候愿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