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管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冲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去世同一个椁。

管道升,字仲姬,一字瑶姬,浙江德清茅山(今浙江干山镇茅山村落)人,一说华亭(今上海青浦)人,元代著名的女书法家、画家、诗词创作家。
管道升的才华更多的是在字画上面,存世的《水竹图》等卷,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竹石图》1帧,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藏在古诗词里的趣事管道升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她的书法造诣卓然,与东晋的女书法家卫铄“卫夫人”并称中国历史上的“书坛两夫人”。

管道仙游资聪颖,“文字词章,不学而能”,据传她是春秋期间管仲的后代。
与那些专注于诗词的才女不同,管道升更善于画画,尤其爱画墨竹、兰、梅,笔意清绝。
加之喜好书法,以是管道升性情沉静、闲雅,遇事沉得住气。
大概是这样的性情,才让管道升在26岁还没有成亲时显得没那么慌乱不知所措。

大概,很多事是注定的,大概,管道升不急于出嫁是上天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归宿。
26岁那年,管道升遇见了大才子赵孟頫。

“夫人生而聪明过人,公甚奇之,必得佳婿。
予舆公同里闰,公又奇予以必贵,故夫人归于我。
”对付自己能娶管道升为妻,赵孟頫也很是得意。
毕竟不是谁都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的才女为妻的,而能被赵孟頫“精挑细选”才选中的女子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赵孟頫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
他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擅金石,尤其以书法和绘画的造诣最高。
在绘画上他首创了元代的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
在书法上,他精通篆、隶、行、真、草书,更以楷、行书著称于世。
其书风遒媚、秀逸,笔法圆熟,称为“赵体”书,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

赵孟頫与管道升既各有千秋,又珠联璧合,彼此之间共同的兴趣和爱好让二人自从婚后就琴瑟相和。
白日里一起画屋外的梅兰竹菊、花鸟鱼虫;天色阴暗时,就铺上一张宣纸,共同执笔写字。
对付画画和写字,两人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也有着别人理解不了的默契。

两人又都是饱读诗书之人,闲来也会吟诗为难刁难,赵孟頫画张《春江垂钓图》,管道升就来补个墨竹;管道升画张梅花,赵孟頫就来题字,如《题管道升梅竹卷》:

道升素爱笔墨,每见余尺幅小卷,专意仿摹,落笔秀媚,超逸绝尘、此卷虽是小景,深得暗香疏影之致、故予品题,聊缀小诗,以记一时之兴云。

大德二年玄月既望,吴兴赵孟頫书。

这样诗、书、画三绝的夫妻,不止是在元朝,便是在全体历史中都是少见的。
二人之间甜蜜的感情也让人倾慕不已,清代的钱谦益在《不雅观管夫人画竹并书松雪公修竹赋敬题短歌》一诗中就曾评价道:“天上人间此佳偶,齐劳共命兼师友。

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管道升与赵孟頫都过得如神仙眷侣一样,但是再像神仙眷侣也总有闹抵牾的时候,而且一来便是一个大抵牾。

赵孟頫在任浙江儒学时,遇见了一个叫崔云英(也有版本说叫郦云红)的歌妓,不知怎么就动了纳她为妾的动机。
但是想一下自己与管道升多年的恩爱,他又说不出口,于是写了一封信给管道升:

我学士,尔夫人。
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娘、越女,也无过分,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

虽然有了纳妾的动机,但是不得不说,写这封信的赵孟頫,该当是鼓足了勇气,并且小心翼翼的。
那个时候男子纳妾切实其实便是常态,乃至还有很多贤惠的妻子主动帮丈夫纳妾。
但是十多年的恩爱让赵孟頫以为开不了口,大概潜意识也以为这样会让管道升伤心,以是才显适合心翼翼。

管道升接到信肯定会伤心,但是更多的该当是对二人十多年感情的信赖。
毕竟,真正变心的男人是不会在意妻子的见地的。
于是,管道升也并没有特殊朝气难当,而是淡定地写了一首《我侬词》送给了赵孟頫。

用泥来比喻夫妻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一块泥,捏出你我,打碎之后重新调和,真真正正实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词中一句没提赵孟頫要纳妾之事,只是末了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坚持自己爱情里的排他性。

这首词的效果不是一样平常得好,听说赵孟頫得到这首词“大笑而止”,然后就给崔云英写了一首诗回绝了她。
“春寒恻恻掩重门,金鸭喷鼻香残火尚温。
燕子小来花又落,一庭风幽自薄暮。
”自此,再不提纳妾之事。

又过了很多年,赵孟頫晋升为荣禄大夫,官居从一品。
虽然贵为一品大员,但由于是宋皇室后裔入元朝为官,官职再高也没法毫无包袱地施展自己的抱负,贰心中常因此忧郁不已。
管道升深知他的苦楚,曾作《渔父词》四首劝他不如辞官归隐:

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

争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风归去休。

还有一首词同样写道:

南望吴兴路四千,几时闲去霅溪边。

名与利,付之天,笑把渔竿上画船。

一贯到管道升生病,赵孟頫才得以请旨还家,可惜管道升不到一个月的韶光就逝于临清舟中。
从成婚到去世,他们二人做了三十年的夫妻。
管道升去世后,赵孟頫悲痛不已,亲自写《魏国夫人管氏墓志铭》:

夫人天姿爽朗,德言容功,靡一不备。
能处家事,内外整然。
岁时奉先人敬拜,非有疾,必斋明盛服,躬致其严。
夫族有失落身于人者,必赎出之。
遇人有不敷,必周给之无所吝。
至于待来宾,应世事,无不中礼合度。

又在与自己恩师的信中写:“孟頫自老妻亡故,悲悼痛切,如在醉梦……盖是终生得老妻之助整三十年,一旦哭之,岂特失落旁边手而已也耶!
哀痛之至,如何可言。

在管道升去世之后不到三年的韶光,赵孟頫也由于悲哀过度追随管道升而去。
赵孟頫留下遗嘱与管道升合葬于千秋乡东衡山,实现了管道升《我侬词》中所写的“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得一个衾,去世同一个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