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挚以诗叙事写故事实在很常见,毕竟诗可以不受篇幅限定,比如《长恨歌》便是一首故事诗。但以词写故事,却每每受到词牌字数限定而拙于叙事。但偏偏,词有个上风,它是专门为音乐而写的歌词,以是很适宜用于曲艺演出。元曲实在便是在宋词的根本上发展而来的。
早在北宋期间,词坛就有人考试测验用词来写故事。如赵令畤改编唐代传奇《莺莺传》写了十二首《蝶恋花》。而更早的还有北宋名臣曾布的一组叙事词——七首《水调歌头》。且来欣赏曾布写的这个狗血故事:
水调歌头
北宋·曾布
排遍第一
魏豪有冯燕,年少客幽并。击球斗鸡为戏,游侠久有名。因避仇、来东郡。元戎留属中军。直气凌貔虎,须臾气吞山河,凛凛坐中生。
偶乘佳兴,轻裘锦带,东风跃马,往来寻访幽胜。游冶出东城。堤上莺花撩乱,喷鼻香车宝马纵横。草软平沙稳,高楼两岸东风,语笑隔帘声。
排遍第二
袖笼鞭敲镫。无语独闲行。绿杨下、人初静。烟澹夕阳明。窈窕佳人,独立瑶阶,掷果潘郎,瞥见红颜横波盼,不胜娇软倚银屏。
曳红裳,频推朱户,半开还掩,似欲倚、咿哑声里,细说深情。因遣林间青鸟,为言彼此心期,的的深相许,窃喷鼻香解佩,绸缪相顾不胜情。
排遍第三
说外子滑将张婴,从来嗜酒,还家镇长酩酊狂酲。屋上鸣鸠空斗,梁间客燕相惊。谁与花为主,兰房从此,朝云夕雨两牵萦。
似游丝飘荡,随风无定。奈何岁华荏苒,欢计苦难凭。唯见新恩绸缪,连枝并翼,喷鼻香闺日日为郎,谁知松萝托蔓,一比一毫轻。
排遍第四
一夕还家醉,开户起相迎。为郎引裾相庇,低首略潜形。情深无隐。欲郎乘间起佳兵。授青萍。
茫然抚欢,不忍欺心。尔能负心于彼,于我必无情。熟视花钿不敷,刚肠终不能平。假手迎天意,一挥霜刃。窗间粉颈断瑶琼。
排遍第五
凤凰钗、宝玉凋零。暗澹怅,娇魂怨,饮泣吞声。还被凌波呼唤,相将金谷同游,想见逢迎处,揶揄羞面,妆脸泪盈盈。醉眠人、醒来晨起,血凝螓首,但惊喧,白邻里、骇我卒难解。思败幽囚推究,覆盆无计哀鸣。丹笔终诬服,闤门驱拥,衔冤垂首欲临刑。
排遍第六
向尘凡里,有喧呼攘臂,转声辟众,莫遣人冤滥、杀张室,忍偷生。僚吏惊呼呵叱,狂辞不变如初,投身属吏,年夜方吐丹诚。仿佛缧绁,自疑梦中,闻者皆惊欢,为不平。割爱无心,泣对虞姬,手戳倾城宠,翻然起去世,不教仇怨负冤声。
排遍第七
义城元靖贤相国,喜慕英雄士,赐金缯。闻斯事,频叹赏,封章归印。请赎冯燕罪,日边紫泥封诏,阖境赦深刑。
万古三河风义在,青简上、众有名。河东注,任流水滔滔,水涸名难泯。至今乐府歌咏。流入管弦声。
先说词人曾布,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弟弟,与曾巩、苏轼、苏辙等人同一年考中进士进入仕途。王安石变法期间,曾布是变法的支持者,很多新法都是他与王安石、吕惠卿共同拟定的。但在新法实行过程中,曾布看出了市易法的弊端,于是反对一刀切实行新法。于是被排挤贬谪。后来王安石被吕慧卿背叛,黯然落幕。司马光执政,曾布回京,令其变动新法中的役法。曾布武断谢绝,结果再次被贬。曾布这副倔驴一样的德行,倒是和苏东坡很相似。梁启超曾评价他:曾子宣者,千古骨鲠之士!
不过这样一位道义武断的文人,所写的词却有些狗血,乃至三不雅观不正。这组《水调歌头》实在是改编的唐传奇中的一个故事《冯燕传》。主人公冯燕自小好勇斗狠,因在乡里杀了人而逃到滑州。亡命之人依然不安分,整日与一些武士厮混,反而被滑州刺史看中,招募在军中。
后来冯燕在滑州认识了一位美艳妇人,二人结下一段露水情缘,时常相会偷欢。不巧的是,这妇人的丈夫也在滑州军中,名叫张婴,只因张婴酗酒家暴,以是妇人恨透了这个丈夫。
有一天,冯燕与妇人偷情正欢,张婴醉醺醺地归来。冯燕无处可躲,妇人把他藏在自己的裙底。张婴大醉,倒头就睡,冯燕想趁机溜走,却创造自己的头巾落在床上被张婴压住。于是向妇人使眼色,让她拿头巾。没想到妇人会错了意,把张婴身上的佩刀取来递给张婴,并使眼色暗示冯燕可以动手。
冯燕愣住了,心头百转千回,终于拔刀挥去。只不过不是不是砍向张婴,而是砍向妇人。这一刻,冯燕认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残酷。
妇人的尸体被创造,官府早知二人夫妻反面,认定张婴是凶手,二话不说就绑了,很快就被定罪,不日就要问斩。然而行刑当天,冯燕从人群中挤出,陈述原形并自首认罪。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滑州刺史却叹服冯燕的义举,上报朝廷乐意用自己的官职换冯燕免去世。最意外的是,天子竟然也赞许冯燕,不仅免了冯燕的去世罪,还同时免了滑州所有去世囚的罪。
冯燕的故事可谓狗血炸裂,而天子和刺史的三不雅观更是震得稀碎。而曾布能改编这个故事成宋词,解释他也很喜好这个故事、赞许冯燕的行为。可见在唐宋之时,人们的代价不雅观更看重一个人的道义。
对付冯燕的故事,你怎么看呢?不妨留言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