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兄弟家,快一年没住过人了。这张大火炕也一年没烧过了,不过你们好好烧烧,肯定也暖和。我先回去了,你们哥儿几个在这好好安歇吧。”说完,傻六儿走了。
“傻六儿还不错。”老五说。
“当然了,我表哥么。”房二说。
李灿然笑笑没说话。
滚一烫的热炕头上并排坐着西郊四丑,炕中间儿收音机响着,老五抱着个特大号的铁茶缸,茶缸里是刚烫完的满满一大缸原浆白酒。
在那个年代,能有口酒喝,是多么惬意的事儿。这酒,也是傻六儿给打的。
“咱们往后也跟我表哥似的,在市区混吧!
”房二太倾慕傻六儿的生活了。
“便是,还是市区好!
”老五也说。
“呵呵,留在市区,可能是要付出代价。”李灿然说。
得,李灿然也被老五给拐进去了。
“是吗?你以为那姓冯的他哥会来报复。”房二说。
“肯定的。”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去找到你们家啊,李老哥。”老五说。
“不会,东霸天怎么说也是个大混子,场面上的人,不可能找到谁家里去。”
“是吗?那我们就不用付代价了。”老五说。
“行了吧,别说了,饮酒!
”李灿然说。
我市80年代初那原浆白酒的力气忒大,每人喝了3、4两就已经头晕眼花了。炕烧的那么热,一下子功夫,这哥四个全睡着了。收音机都没关,但是根本不影响他们四个熟睡。他们也累啊,本日光走路就走了至少20公里。
他们四个不是一齐睡着的,但是是一起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脖子上都顶着一一柄一明晃晃的斧头。同时,电灯也被拉亮了,刺眼,真刺眼。
“谁叫西霸天?”斧子后面,有人发问了。这声音,文绉绉,彷佛曾经听到过。
“我!
”
李灿然一下就醒酒了,他明白,这是东霸天来了。自己该付出“代价”了。本日的李灿然实在是太累了,又喝了不少酒,否则他不可能有人进了房间他还不知道。他的警觉是天生的、遗传的。
“哦,你?我叫东霸天。”
一个长相不逊色于当时中国最当红的唐国强的脸伸了过来。
李灿然的手逐步摸一向了小腿,这腿叉子他总是绑腿上,有时睡觉都不解下来。
一声闷一哼,腿叉子掉在了炕上,李灿然额头上的汗珠渗了下来,手腕子可能是被钢管打折了。
东霸天晃了晃手中钢管:“早就听说你腿上别着个腿叉子,是你快啊还是我快?你别再乱动啊!
那斧子就架在你那大动脉上。”
李灿然咬着牙没再哼哼,盯着东霸天使劲儿看,脸上的肌肉在一胡一 乱的跳动,嘴角一抽一搐得十分没有规律。
“弟兄们,把他们四个也绑走!
”
“绑哪儿去?”
“当然是绑到一个中态度去啊!
”
“哪是中态度?”
“我叫东霸天,他叫西霸天,我市区的,他是西郊的,中态度当然是在一江一上啦!
”东霸天是真文明,不愧是高等知识分子家培养出来的,一个脏字都不说。
走到门口,东霸天顺手撅下了一根冰棱子,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咬了两口:“我渴啦!
”
一个小时后,二十几个人押着五个人到了被冻得鼓起了大包一皮的一江一 面儿上,五个人,齐齐站一排,手绑着,脖子后面都顶着把斧子。为什么是五个人呢?还一个是傻六儿呗!
没傻六儿,谁带的道啊!
一江一 面儿上全是残雪,玉轮被云遮着,根本就没什么光亮。从热被窝里拽出来的李灿然他们几个人冷去世了,快冻僵了,老五还感冒了,一直的打喷嚏。
东霸天他们也冷,冻得直抖动。
望着白雪皑皑的一江一 面儿,东霸天跺着脚说:“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看来老冯家这一家子人都热一爱一诗歌,只不过哥哥喜好的是毛主席诗词,而不是朦胧诗。
“真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他虽然一口正宗的东北话,但是祖籍在南方,难怪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过这零下30来度的气一温一 ,谁有心情听他的诗朗诵啊,连他的兄弟估计也没心情听下去。不过东霸天的兄弟们显然都怕他,在这猎猎北风中,除了东霸天的诗朗诵,其它几十个人一声都不发。
李灿然等人是越听越心惊:早就听说这东霸天有点儿变一态 ,但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变一态 。他这大冷天的来这朗诵诗歌来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傻六儿,我恕你无罪。”
东霸天便是有文化。听说规复高考往后,只上到初中二年级就退学了的东霸天居然考上了海内某顶尖名校,关照书都下来了,后来不知道是由于家庭还是由于他劣迹斑斑,政审没通过。从那往后,他就更加乖张暴戾。
“……”傻六儿看着东霸天,眼神有点儿迷惘:我无罪你把我带这来干嘛?
“但是你这嘴不太好,肯定是你见告他们我弟弟的情形的。”东霸天摇了摇头。
“嗷”的一声惨叫,傻六儿捂住了嘴。
阴郁中,谁都没看清东霸天怎么抡的钢管,但都听见了傻六儿的惨叫。
大家不用看也知道,傻六儿这嘴肯定被打烂了。东霸天只要动手,就没轻的。本日是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弟弟被打得面孔全非,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傻六儿的后果。
“好了,我说了,我恕你无罪。”
要不是西郊四丑都是亡命之徒,肯定都得吓尿了:无罪的还这样呢,那有罪的该怎么办?
老五感冒有点儿严重:“啊……啊……啊……阿嚏!
”“啊……啊……啊…”
只见东霸天从身后的人手中拽过一把斧子,抡起来就朝老五那三寸不良 之物砍去。
“啊!
”老五一闭眼。
斧子停在了老五的裤裆上,没砍下去。
东霸天又笑了。
“你还打喷嚏不?我这是帮你治病,呵呵,你肯定不打喷嚏了。你假如再能打一个喷嚏,我现在就放你走,我说话向来算话。”
“……”老五的确是一下就把感冒吓好了,再怎么使劲也打不出喷嚏来了。
“你看,是不打喷嚏了吧!
”东霸天很有造诣感。
听说东霸天的那群兄弟一个个的都跟哑巴似的,东霸天只要一说话,他的兄弟就都连大气儿都不出。
“是谁打了我弟弟一砖头?”
“我!
”房二鼓起腮帮子承认了,他知道他躲也躲不过,干脆认了。
“好!
是条豪杰,我敬你是条豪杰。你打了我弟弟一砖头,我也砸你一砖头。我说话算话,一砖头就一砖头,肯定没第二下。这下砸完,咱们俩两清了!
公正吗?!
”
“公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好!
看你就像条豪杰!
”
“把他给我拽到岸上去,这冰面儿上太滑,跑不起来。”东霸天连续说。
东霸天跑开了至少20米,助跑、加速、腾空、扣下。原来这一套一动作东霸天也会。比房二端得还狠!
一声闷一哼,房二栽到了岸边。不到一分钟,脑袋阁下儿的雪全化了,被房二口鼻流一出的热血融化了。
房二就倒在那,东霸天根本就不管他是去世还是活。
“西霸天是你对吧!
”东霸天明知顾问。
“……”李灿然不说话,面部肌肉连续一胡一 乱的跳动。
“你看你,还戴个眼镜,装斯文人呢?”
“……”
“我叫东霸天,你叫西霸天,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东霸天不像老五在问话时那么可一爱一,那纯洁。他是装可一爱一。
“……”
“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总得有一个压倒一个。”东霸天自问自答了。
“要杀要剐,你撒一逼一楞地!
”李灿然早豁出去了。
“高兴!
”东霸天对仇敌从不吝惜溢美之辞。
“一操一!
”李灿然
“看你是个高兴人,我也给你个高兴的。本日你在我弟弟厂子门口一捅一了11个,11个啊,你挺厉害。我呢,也替帮我弟弟出头那11个被你一捅一的来一刀。我就来一刀,就拿你这破腿叉子。你一捅一11个,我一捅一你一个,公正吗?”
“一操一!
”
话音儿没落地儿,一刀就nang进了李灿然的肚子,这一刀,可没李灿然下午时候斗殴时那么留情面,差点儿没了根儿。
李灿然咬破了嘴唇没吭声,蹲在了地上。他常玩儿刀知道,这一刀可能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肯定至少能要得了他大半条命。这一刀下去,肠子得断多少根啊!
这刀还不能拔,一拔就得出人命。这伤还不能耽搁,耽搁韶光长了,也得出人命。
东霸天站在李灿然面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我曾经跟人说过。我恨一个人,我让他冷。我一爱一一个人,我不让他冷。我从小就不想让我弟弟受冻,可我弟弟好几次差点儿没冻去世。本日我弟弟……”东霸天说的彷佛挺动感情,声音有点哽咽。
东霸天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沉着了一下感情,说:“以是,我本日,让你冷。”
“镐把呢?!
给我刨个冰窟窿!
”
一声令下,几条壮汉抡起早就准备好的镐把开刨了。
冰冻三尺啊,一镐把下去,冰面儿上便是一道白印,再一镐把下去,又是一道白印。
“三儿啊,你们几个动动脑筋,这冰面你能刨得开吗?你们去找人家已经凿好了钓鱼的冰窟窿,两下就凿开!
”东霸天确实比别人有头脑。
在东霸天的辅导下,冰窟窿果真很快就凿好了。
东霸天走到了老五和土豆面前,对他俩说:“我从不与宵小之辈为敌。念在你俩是宵小之辈的份上,本日我不整顿你俩了,但是吧,我要一交一 给你俩一个任务。你们把这西霸天头朝下放进这冰窟窿里,你俩每人捉住他一只脚,可别松手啊!
你一松手他就掉进这一江一 里喂鱼了!
”
“……”老五和土豆面面相觑,不说话。李灿然是他俩的大哥,他俩宁肯去世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不愿意去是吧!
我说了不整顿你俩了便是不整顿。但是我数仨数,你俩不过去,我现在就把这姓李的脑袋给剁下来!
”
东霸天一个数都没数,老五和土豆就过去了。他俩看出来了,这东霸天,本日晚上是真敢把李灿然的脑袋给剁下来。
“把他衣服给都给我脱了,脱了能更冷点儿。”
“上衣不能脱,哦,有刀,那把他裤子脱了吧!
”
“留着裤衩子干啥!
把他裤衩子也给我扒下来。”
老五和土豆一人拽住了李灿然的一个脚脖子,李灿然就这么被头朝下放进了冰窟窿。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西霸天,本日就看你能不能捉到鳖!
”东霸天又诗一性一大发,他彷佛对毛主席诗词的确有近似偏执的热一爱一。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拉出来吧,我手冻麻了抓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也该憋去世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逻辑学霸王。”
“真弗成了!
”
老五和土豆齐刷儿的落泪了。
在这个天下上,能把这哥俩儿弄得一起掉眼泪的,恐怕有且仅有东霸天一个。
“唉!
”东霸天一挥手,示意把李灿然提出来。
“他假如命大没去世,什么时候你们想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
”东霸天扔下句话又一挥手,20多人随着他走了。
“小小寰球,有几只苍蝇碰钉子,蚂蚁缘槐浮夸国,蚍蜉撼树谈何易……”远远的,还能听见东霸天的诗朗诵。
嘴唇冻得发紫的李灿然被拉上来往后呕了好几口水,躺在了冰面上。
老五和土豆抱着李灿然哭。挫败,这真是挫败,身、心、肃静的全方位挫败。“……李老哥,我们付代价了……”老五哭着说。
“别哭了,快送他俩去医院吧!
”傻六儿嘴含煳不清,但是脑筋可比吓煳涂了的土豆和老五清楚。
李灿然便是命大,真没去世,已经去世了90%了,又活了。
房二也命大,也没去世。但是他更加不像个人了。
第一次猛农过一江一 ,就以这样的结局停止。第二次猛农过一江一 ,那已经是五月份了,这是后话。
当然,十几年后,李灿然又以险些完备相同的手段整顿过当时我市的另一个江湖大哥:东波。这更是后话。只是那次李灿然整顿完东波往后大家都这样评价他:“李老棍子,是那次被东霸天弄出了生理陰影,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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