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柳白门湾,潮打城还。小长干接大长干。歌板酒旗零落尽,剩有漁竿。 秋草六朝寒,花雨空坛,更无人处一凭阑。燕子斜阳来又去,如此江山!
这是一首艺术代价极高的怀古伤今之作,第一次读到,就被其很高明的曲笔写法震荡而折服。
虽不见有浊泪沉痛涌出,但处处景物之描写,更比直写心中之痛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无比地悲咽,但又孤独地说不出。作者虽为清朝官员,身为汉人,又怎能不深恋曾失落去的故国……
试想他是怀着若何的繁芜心情去凭吊的,肯定沉痛万分!
在一个寒意的秋日,作者独自一人来到雨花台凭吊,触目但见一片寂静,彷佛良久都没人到此来过,只有几株几近颓倒的老柳还支撑着残躯在微凉的风中扭捏着树枝,无言的江水依旧不谙人间变革地连续一遍各处把浪头砸向城墙,只是城头上再也不见兴致勃勃的游人,曾经繁华的大片街巷,那些买卖茂盛的酒楼歌馆都在一场战役中泯没殆尽
只剩下空空的废墟,奇怪的是还有一个白发渔翁在江边清闲地垂钓。
朝代更迭,统统皆成过往,有谁还和我一样揣着思念故国之情来追怀国破家亡的深深之痛呢?就如一场大梦,转眼即逝,多么富丽繁荣的京城之地,帝王兴盛的皇都,在我的脚下都颓败成一丛丛无主的衰草和断墙残垣了,我只能愁思千缕地空自悲叹,而又毫无回天之力,惟有可怜巴巴地看着不知人间悲欢的燕子在夕阳西沉的暮色里翻飞穿行,为这面前的破碎河山暗暗流泪……
纵不雅观全词,无一句昭示,但又句句蕴含所指,句句彷佛寡情,但又句句反衬深意,从头至尾抒怀相连,待到末了,终于推出:燕子斜飞来又去,如此江山的无限伤痛之叹。
真可谓将心中的难言之隐都涵藴诗句之内,容量之大,不可言说。
好词,便是好词,岁月流去,它依然在我们的血液里不涸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