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过雨,又是一番红素。燕子归来愁不语,旧巢无觅处。
赏析:
“一春略无旬日晴,处处浮云将雨行。”(汪藻《春日》)正由于如此,以是春和雨,以及象征春天的花和雨,在诗词中也就常常被联系在一起。不过由于韶光的不同,有的风雨是送春归,有的风雨则是催春来。比如“三月休听夜雨,如今不是催花”,而是“一番雨过,一番春减”,这就属于前者了。而李好古的这首词说“花过雨,又是一番红素”,大概是属于后者了。韩愈《感春》云:“晨游百花林,朱朱兼白白。”早春的时令,百花经由阵阵小雨的滋润津润,竞相开放,又是一番朱朱白白春意浓的景象。“燕子归来愁不语”一句,承上启下,春来燕归,春色依旧,而归来的燕子却闷闷不语,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于跌宕抑扬之中引出下文———“旧巢无觅处”。为什么“旧巢无觅处”呢?没有直说,似露还藏,发人寻思。这首词有的本子调名下有题———《怀故居》,因而有人剖析说,燕子旧巢,比喻自己故居,春仍归来,人无归处,表现了一种无处可归的感情。个中或许还寓有家国之感,就如文天祥所说:“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公民半已非。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金陵驿》)以是把它理解为那个特定社会征象的范例概括,彷佛更为得当。上片结句,就字面看补足了上文,完成了对“燕子”的刻画;就其深意而言,已经引向社会现实。
国家山河破碎,百姓流落失落所,在如此困难危殆的时局里,“谁在玉关劳苦?谁在玉楼歌舞?”问得深刻尖锐,弗成一世,虽不作答,何人不知!
“玉关(玉门关,这里泛指边塞)劳苦”者,无疑是那些守边的士卒。而身居玉楼以歌舞取乐者,则是那些不思抗敌、不恤士卒的将领。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大批“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于西湖之畔的南宋朝廷里的王侯将相。一苦一乐,何等光鲜,谁能不从这触目惊心的比拟中,感想熏染到撼民气魄的艺术力量!
下文该怎么接呢?词人没有顺着这个调子再把弦儿绷紧,也没有用一样平常质实寡味的笔墨,敷衍成篇,使得结尾变得力度不敷,而是别开生面,承以假设推测之辞,从容作结:“若使胡尘吹得去,东风侯万户。”想“东风”吹去“胡尘”,已是一奇;再进一层,还要封“东风”为万户侯,更是奇之又奇,令人线人一新。然而妙就妙在于不经意之中,用这种俏皮诙谐的笔墨,翻空出奇,涉笔成趣。不过读者切不可轻轻放过,由于它寓庄于谐,个中隐含了一个重大的严明的社会问题,那便是朝中无人抗金,而百姓渴望统一。正是天真之处露真情,风趣之中藏冷峻,究不知当日那些“玉楼歌舞”者,读之愧去世否?
春日,多有“东风”,“旧巢无觅”,才有切盼“东风”吹去“胡尘”之想,首尾干系,文心周详。此外,词中熔明快、蕴藉、严明、诙谐各类手腕于一炉,浑然成篇,自成一格,则更是它的独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