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中作
张九龄
湘流绕南岳,绝目转青青。
怀禄未能已,瞻途屡所经。
烟屿宜春望,林猿莫夜听。
永路日多绪,孤舟天复冥。
浮没从此去,嗟嗟劳我形。
【译文】
湘水环抱着南岳衡山,纵目了望,但见一片青色。
身膺公务,不可歇息,举目两岸景致,都那么熟习,这是我多次途经的地方。
烟水弥漫的岛屿,尤适宜春季眺望;林中猿啸,千万别在夜间谛听。
在这漫漫长路,我的思绪交缠;纵一叶扁舟,行在冥冥夜色之中。
从此浮沉而去了,真可叹啊!
我竟如此繁忙奔波。
【注释】
湘流:指湘水。南岳:即衡山,五岳之一,在湖南省衡山县西。
绝目:纵目,极尽目之所至。
禄:禄位。已:止。这句意思是,墨客对付禄位的怀念,尚未停滞。
屿(y):河中小洲。衡山附近湘江中有不雅观湘州、鳌洲等小屿。
猿:猴子。
永路:长远的道路。绪:愁绪。
冥:昏黑。
浮没:飘浮汩没。谓仕途顺畅或不顺畅。
嗟(ji)嗟:叹词,表示感慨。劳我形:劳累我的身体。
【创作背景】
该诗是一首游记诗,是墨客张九龄于开元十九年(731)春,奉召由桂州任上赴京任秘书少监时途中所作。
【赏析】
该诗着重抒写墨客赴湘水途中的感想熏染。首句说:“湘流绕南岳”,展示出一幅气势壮阔的山水图画,同时在写景中暗寓行旅的路线。该句虽不事刻画,但着一“绕”字便可使人想见山形的弯曲、水流的婉蜒。次句承上写舟行所见,纵目望去,进入视野的都是青青的山色。
一个“转”字颇值得玩味,它既与“绕”字呼应,传达出舟绕山而行的逼真感想熏染,而且隐约透露出墨客的内心感情。由于青青山色固然令民气旷神怡,但如果一起行来,转过一山又是一山,面前唯见青山白水,久而久之,自不免以为单调乏味,更何况从下文可知墨客此行并非为着游山玩水,以是开头两句虽只是写景叙事,已为全诗奠定了倦游的基调。
“怀禄未能已,瞻途屡所经。”是该诗的主旨,全诗的写景抒怀都从这两句生发。上句揭示了行旅“未能已”的缘故原由乃在于“怀禄”,详细到该首诗不过是作官的一种委婉的说法,从中可见墨客不由自主、无可奈何的处境。下句接着说因“屡所终”之故,旅途的自然山水在他的眼里统统失落去了新鲜感和吸引力。这两句诗语调低沉,个中不仅流露出墨客的羁旅之感、飘泊之叹,还有墨客对宦游生涯的厌倦。
正由于墨客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并且移情于物,以是湘江上的统统景物便都蒙上了一层凄清黯淡的色彩。“烟屿”以下四句所展示的便是这样一幅处处渗透着墨客主不雅观感情的图景。五、六两句,一从视觉着笔,一从听觉入手,传达出旅人白天、夜晚的不同感想熏染,运笔极为简练。“烟屿”本是美景,惜乎只“宜春望”,言外之意是眼下却不能给人带来审美愉悦;猿啼本自凄哀,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显得凄厉,使人伤情。
这两句一“宜”一“莫”,正反成对,使诗意跌宕不平。接着两句连续写旅途情景,但变换了一种角度。江水迢迢,长途漫漫,一叶孤舟从日出到日落,从薄暮到夜晚,日复一日,切实其实不知何日是归期、何处是尽头!
如果说上两句侧重抒发的是墨客悲惨感伤的情怀,那么这两句更多地带有孤寂苦闷的意味。
以上八句层层蓄势,结末的抒慨虽语气直露却情真意切、迎刃而解。“浮没”一词,语意双关,既指行舟的随波逐流,也喻官场的沉浮,“浮没从此去”一句彷佛很旷达,但紧接着便是一声太息:“嗟嗟劳我形。”并在此沉重的嗟叹中收束全诗。
该诗将山水同行旅结合起来写,却又不同于一样平常的山水行旅诗。它没有对沿途风光多作刻画,而紧张用赋的手腕抒写行旅感想熏染,即或写到景物,也是为这一主旨做事。联系墨客的境遇,不难明得,这行旅中的各类感想熏染,正是他屡遭迁谪的经历和他厌仕途的心结在诗中的折射。墨客将它们不露痕迹而又富于启迪地融进长途跋涉的体验中,从而创造出既真实动人又蕴藉蕴藉的独特意境。
【作者简介】
张九龄(678-740) 唐开元尚书丞相,墨客。字子寿,一名博物,汉族,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市)人。长安年间进士。官至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罢相,为荆州长史。诗风清淡。有《曲江集》。他是一位有胆识、有远见的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墨客、名相。他忠耿尽职,秉公守则,直言敢谏,选贤任能,不徇私枉法,不趋炎附势,敢与恶势力作斗争,为“开元之治”作出了积极贡献。他的五言古诗,以素练朴实的措辞,寄托深远的人生慨望,对肃清唐初所沿习的六朝绮靡诗风,贡献尤大。誉为“岭南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