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生于779年,比白居易小8岁,他是河南洛阳人,白居易大概喜好元稹到了某种程度吧,晚年就把家安在了洛阳,要知道,白居易是山西太原人,虽然出生在离洛阳不远的河南新郑,但终归不是洛阳人,如果不是元稹病卒于武昌任上,估计这两位是打算在晚年结伴安度晚年的。
他们的友情发源于803年,那一年,24岁的元稹与白居易同登书判拔萃科,并入秘书省任校书郎,从这一年开始,二人成为死活不渝的好友。他们的友情是双向的,跟盛唐的那几位大墨客的友情完备不一样。
(凤凰山元稹石像)
两人一旦有一人官位有所变动,另一位必定立时写诗告慰(由于多是受贬),而受贬的这一位也立时回诗应和,他们把对方的来信视作自己生命中最主要的人生安慰。比如:白居易的《禁中作书与元九》:“心绪万端书两纸,欲封重读意迟迟。五声宫漏初明夜,一盏残灯欲灭时。”白居易为了要给元稹写一封信,总算盘根错节写了两页,可是写完也不装进信封,便是一贯反复读呀读,恐怕有表达不清楚的语句,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 ,实在是比张籍的“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差不到哪儿去。元稹也足够配得上,他说:“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平凡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得乐天书》)收到信就哭了,妻女赶紧过来问为啥哭呢,由于平常人的来信不至于如此,等到问明白是白居易的信来了,就不奇怪了,可见哭了不是一次。柳宗元说“犹自音书滞一乡”可见当时的通信条件并不好,但两个人什么都不管,每到一地(元稹贬得回数多,贬江陵、贬通州、贬同州、贬武昌到去世。白居易实在也到的地方不少,贬江州、任苏杭、回长安,归洛阳,总之两人不少换通信地址),跟对方联系上,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其他所有的事儿彷佛都可以靠后一些。
(白居易像)
元稹母亲去世,丁忧还乡,生活困难,写诗状困,白居易收到诗后立时帮助他的生活;后来白居易母亲坠井而去世,当然生活也一定会难一些,于是元稹立时就寄来食资:”三寄衣食资,数盈二十万。“(白居易《寄元九》)对付对方的实际困难,他们都是不遗余力的帮助。
这份友情一贯持续到831年元稹去世,元稹去世于武昌任上之后,元家请白居易写墓志铭,并给了白居易六七十万钱的润笔,白居易并没有不收,而是收下,全部捐给了喷鼻香山寺,他要给朋友积个好的来世。
我们已经写文先容过白居易在元稹逝后九年、十年写的诗了(见《唐诗闲读:“闻道咸阳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
”》一文),可见,即便元稹人已逝去,两人的友情却依然活在白居易的心中。
(元白双璧图)
白居易的“闻道咸阳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
”渐次蜕变成“坟头上长草”这样的网络盛行语,实在,元稹的诗里,也有一句话蜕变成了网络盛行语,这句话出自元稹的《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全诗如下: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对,便是这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现在如果问网友,会对出个千种花样来,可最初便是出自元稹的这首诗。
提及这首诗,还真有点话长。元和五年(便是810年),元稹因弹奏河南尹房式(房玄龄的后人),被罚俸召回,当他途经华州敷水驿时,就宿于驿馆上厅,可巧宦官仇士良、刘士元等人也在此驿,于是双方争住上厅,元稹据理力争,没想到却遭到仇士良的一顿辱骂,刘士元则干脆直接用马鞭抽打元稹,打得他鲜血直流,终极被赶出了上厅。后来唐宪宗(这个天子我们提过几次了,便是刘禹锡他们永贞改造后上台的那位,是被宦官抬上台的)便以元稹“失落宪臣体”为由,把元稹贬为江陵士曹参军。这一贬,便是十年的困锁地方(要说实在也不冤,不得志至少不趟混水,那个时候被贬在外地的才子多了,刘禹锡、柳完元之类的“八司马”就在个中)。士曹参军这个官本色是上末等小官,管理婚姻、田土、打斗等诉讼案,大致相称于民政局局长。
(诗意图)
到了元和十年(便是815年),这一年朝中状况一变,很多贬官被召回京,比如刘禹锡,柳宗元等,元稹也在个中,本想可能得到重用,结果很快朝局又变,这一群人又被下放地方,这一次,元稹被放到了通州司马,司马是管军事的参谋,更无实权,何况放得更远,江陵好坏只在湖北,这次干脆到了四川,元稹一肚子苦水啊,但没有办法,只能“一身骑马向通州。”这一次到通州,他有点水土不服,很快患上疟疾,险些去世去。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跟白居易依然保持通信,却听闻白居易已经由于向朝廷请捕杀武元衡凶手而获被贬江州司马,这样一来,两人真的成了难兄难弟了,都成了闲职的司马,只不过相隔两地。元稹的这首诗就写于此时。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贬九江”,为什么是残灯,为什么无焰,由于在这个时候,元稹眼中的统统都是阴沉阴暗的,灯成了失落去了光焰的残灯,乃至连影子也变得摇荡不定了,残灯或者还象征了墨客将去世的病躯。面前的事物都失落色了,由于这一晚上听说自己的好友被贬为江州司马了。
(病在通州的元稹)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墨客此时的状态是“垂死”的,由于他正患疟疾,但这一句实在真切,妙就妙在了“惊”字,有了这个“惊”字,才足见墨客在听说好友被贬时的神态,更何况是在垂死的状态之中能够“惊”到“坐起”,可见是真的“震荡”,真的关怀,真的酸心,乃至感同身受。元白二人友情之深,有这一句就表达够了。因此,元稹的下一句不再写惊的内涵,也不再说破为什么惊,朝气、惋惜、悲痛都在这一“惊”一“坐”之中了,于是墨客又把笔锋转回了景物描写,不过,此时的景物,“风”成了“暗”风,“窗”成了“寒”窗,情景交融,情深意浓,诗味隽永,余韵深长。
(晚年的白居易)
听说白居易收到这首诗之后,对个中”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句也惊叹无已,复书给元稹说:“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
至今每吟,忧恻恻耳”(《与微之书》)“恻恻”是悲痛、悲惨的意思,意思是说,这样的句子别人如果读到这句也会受到传染,感到悲痛、悲惨,更何况是我呢。
元稹去世时,白居易写的祭文中说“公虽不归,我应继往”之类的语句,切实其实便是“孀妇”的口吻,“你去世了,我很快就要跟你去了”这一句实在不像普通朋友能说得出来的话,两人的友情如此之深,何况元稹和白居易生平“渣男”行为太多,难怪被人视为“基友”了。
(【唐诗闲读】之107,图片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