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唐诗当然不是开始于唐朝,就像篆刻里面的汉印并不开始于汉代,汉印在秦代已经来源出其端庄大气、平稳正派的风格,而唐诗的唐诗气候,本色上是起源于魏晋期间文人们自由精神而催生的雄浑大气。
汉印成熟于西汉中期,就如唐诗到了开元盛世之后才真正成为“唐诗”一样。

这首诗的作者王湾(约693-751),洛阳(今河南洛阳)人。
玄宗先天年间(712年)进士及第,授荥阳县主簿。
后由荥阳主簿受荐编书,参与集部的编撰辑集事情,书成之后,因功授任洛阳尉。
王湾现存诗10首,个中最出名的是这首《次北固山下》,大概写于公元713年,也便是王湾中进士的第二年。
王湾作为开元初年的北方墨客,他不断往来于吴楚之间,为江南清丽山水所倾倒,并受到当时吴中墨客清秀诗风的影响,写下了一些歌咏江南山水的作品,他的这首《次北固山下》名气尤其大,名气大到什么程度呢?诗中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两句,当朝宰相张说极度讴歌,把这两句亲自书写悬挂于宰相政事堂上,大家来谈论政事,张说就把这两句诗做为文人学士学习的典范。
唐末有位墨客郑谷说“何如海日生残夜,一句能令万古传。
”认为自己写了一辈子诗,都不如“海日生残夜”这一句,明人胡应鳞的《诗薮》则称这两句诗“妙绝千古”,认为这两句是盛唐和中唐的界线所在。
闻一多师长西席则认为这两句是盛唐的标准诗风,可为盛唐诗风代言。

唐诗闲读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诗意图)

这首诗诗名《次北固山下》,这里的“次”是指旅行时勾留的处所。
如:“旅次”,这里是墨客走到了北固山下,北固山,是长江边著名的“京口三山”之一,位于金山和焦山之间,听说山上的甘露寺是三国时孙刘联姻的发生地,刘备称此地为“天下第一江山”,甘露寺后的北固楼,辛弃疾写过著名的句子:“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本诗的开篇两句,“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墨客交代自己客行青山绿水之间的写作背景,自己的小船在水面行走。
墨客站立船头,由此诗兴大发。

举目了望,“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墨客看到的景象是由于潮水涨潮而显得水面更加阔大了(潮涨的缘故原由当然也是春天来临了),此时春天的风正吹着船帆,风“正”极妙,风力是大小得当的,风向是中庸之道的。
潮平而无浪,风顺而不猛,近看可见江水碧绿,了望可见两岸空阔。
细思这里的“正”换成任何字都不得当,江面阔大正映墨客肚量胸襟宽广,风恰好似天地正气流转。

紧接着,是“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海上一轮朝气发达的太阳正在升起,像是从昨日的残夜中生出,当然,这是黎明,残夜可能未尽,但海日已经升起,光明即将到来。
读到这里,常让人想起毛主席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里的几个经典比喻:“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何等雄阔,何等博大!
虽然还在尾月,新年还没有到来,但江南春来早,春天已经悄悄到来了。
这两句一出,春意、光明,希望,活气充满全诗,也是充满了墨客的肚量胸襟,当然也充满了墨客面前的大唐江山之间,盛唐气候由此而生。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尾联,墨客身在旅途,家书何传?还是把它请托给北归的大雁,让它捎到远方的洛阳吧,此时的墨客王湾刚刚考中进士,正在游历天下名山大川,虽有思乡之愁,但更多确当然是一腔豪情,更多的是斗志昂扬,有满满的宏图大志要施展。
因此,他只是在诗的末端提到了乡书,提到了归雁,这一抹乡愁为全诗的博大气候更添一分真实感,他的乡思乡愁,是在他斗志昂扬,精神奋发却身在客途的正常感情,因此,这首诗的气息是连贯而十全十美的。
并不像有些人论证的一样:“末句与全诗不搭”。

(诗意照 :风正一帆悬)

年少客行,见海日残夜升起,墨客觉天下无处不可去,未来的自己无事不可为,这既是对自己的一种认识,当然也是对当时大唐的认识。
恰同学少年,漫漫求索路上,忽见早春来临,墨客王湾在各类机缘巧合之下吟出了“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这样的壮美诗句,正气浩荡,正与盛唐相仿。

(【唐诗闲读】之22,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