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召南·羔羊
先秦:佚名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
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
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
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译文
身穿一件羔皮裘,素丝合缝真讲求。
退朝公餐享佳肴,逍遥踱步慢悠悠。
身穿一件羔皮袄,素丝密缝做工巧。
逍遥踱步慢悠悠,公餐饱腹已退朝。
身穿一件羔皮袍,素丝纳缝质量高。
逍遥踱步慢悠悠,退朝公餐享佳肴。
注释
⑴ 召(shào)南:《诗经》“十五国风”之一,今存十四篇。召,地名,在今陕西省岐山县西南。
⑵ 羔羊:小羊。
⑶ 素丝:白色的丝线。五紽(tuó):指缝制周详。五,通“午”,岐出、交错的意思。紽,丝结、丝钮,《毛传》释为数,即周详。一说古时打算丝缕的单位,五丝为一紽。
⑷ 退食(sì)自公:退朝进食出自公家,是公家供食。食,公家供卿大夫之常膳。自,从。公,公门,公朝。
⑸ 委蛇(wēi yí):《韩诗》作“逶迤”,原指道路波折绵延的样子。这里形容走路大摇大摆、清闲得意的样子。
⑹ 革:犹皮,裘里。兽皮揉制去毛为革。
⑺ 緎(yù):缝际。一说丝数,四紽为一緎,五緎为一百丝。
⑻ 缝:缝合之处。一说即革,皮裘。
⑼ 总(zōng):此亦为缝合之意。一说丝数,四緎为一总,五总为四百丝。
赏析
《召南·羔羊》一诗描写大夫在退朝后,走出公门回家时清闲得意的景况。全诗不用一个讥刺的词,更没有斥责之语,墨客只是镇静而客不雅观地抉取大夫日常生活中习见的一个小片断,不动声色用粗线条写真。
据诗中所写,先映入墨客眼帘的是那官员的衣饰——用白丝线镶边的羔裘。《毛传》说“大夫羔裘以居”,故依其穿着是位大夫。头两句从视觉来写,暗示其人的身份,第三句是所见也是所想,按常规大夫退朝用公膳,故墨客见其人吃饱喝足由公门出来,便猜想其是“退食自公”。《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公膳,日双鸡。”杜预注:“谓公家供卿大夫之常膳。”这与当时民众的生活水准相对照,有天上地下之别。
《孟子·梁惠王上》中孟子阐述的符合王道的空想社会,在丰收年景,也才是“七十者可以食肉矣”,而大夫公膳常例竟是“日双鸡”,非常奢侈。墨客虽然没有明言“食”是什么,以春秋鲁襄公时期的公膳例之,大约相差无几。墨客生活在同时期,一见其人“退食自公”一定有所触动,想得很多,大概路有饿殍的惨象浮现在他面前。正由于如此,以是厌恶之情不觉油然而生,“委蛇委蛇”诗句涌出笔端。这第四句“美中寓刺”,可谓点睛之笔,使其人仿佛活动起来:你看他,慢条斯理,摇摇摆摆,多么逍遥惬意。把这幅貌似清闲的神态,放在“退食自公”这个特定的场合下,便不免显出风趣可笑又丑陋可憎了。言外墨客的挖苦揶揄可以想见: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实则是个白用饭的寄生虫。
此诗与《诗经》的许多篇章一样,采取了重章叠句的手腕,三章诗重复一个意思,回环咏叹,加深了讥刺意味。各章三、四两句,高下前后颠倒往来来往,甚为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