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若论山水墨客,非王维莫属。我也这样认为,由于王维本身,便是诗里的山水,心里有一幅画,是山水画。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王维
我常常把自己放进诗里,体味一首诗里的安谧,心会与诗里的某个字相遇。你看,心又一次独自坐在竹林深处,
容我开始想象一些意境吧。
明月皎洁,照着竹林深处,风清云无,只有一曲轻音与啸声回荡在林间。
幽幽的竹林,悄悄的夜晚,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弹琴,只有我,伴着琴声,明月啊,照着我,也听着我的琴声。唯有明月,在这夜晚陪伴着我。
如此寂静、寂寞、寂寥,不,不是寂寥,是此处有声,胜无声的空灵。身在宁静中,却有琴与月光的陪伴,又怎么会是寂寞,怎么会寂寥呢。
文中的幽篁,即幽深的竹林。篁为竹子,白居易有:老鹤两三只,新篁千万竿。意思是三两只仙鹤,新发出来的竹子千万株。王昌龄也有林色与溪古,深篁引幽翠的诗句,意思亦是竹林深处。
长啸,根据词义是撮口发出长而清脆的声音,类似于打口哨。当然王维不可能和着琴声打口哨,这里是指吟咏、歌唱的意思。
相照,与“独坐”应和,意思是说,旁边无人相伴,唯有明月似解人意,偏来相照。
竹里馆是一处私家园林,最早属于宋之问的蓝天别业,那是武则天与唐中宗时期,宋之问得势之时。后来,唐睿宗时期,宋之问失落势败落,辗转到了王维手中,也便是王维的辋川别业。
古代文人,仿佛都有自己的别园,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后来有了著名的《兰亭序》,王维也有《辋川集》。
读过王维的很多诗,也对王维平生做了些理解。实在王维不但是墨客,他还精通佛法。又会画,会音乐。因此有人说王维有四重身份。
他是隐士。
在开元后期,唐朝政治走向衰败,一代文宗张九龄罢相,王维意气消沉,因此隐居辋川。他说,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
虽然他没有像陶渊明一样,挂冠而去,但也是半官半隐。因此王维的《辋川集》,就多了几分宁静,寄情山水。
他是佛家。
王维字摩诘。维摩诘实在便是一个梵文音译,如果用意译,便是清洁无垢的意思。
在佛教经典里,维摩诘是一位在家菩萨,身处尘凡而不染尘凡。这真是对王维的最好写照。
王维从小信佛,中年丧妻后,更是终生不娶,吃斋打坐,精研佛理。往来亲密的人士,除了高僧,便是裴迪这样的道友。
因此,《辋川集》没有功名利禄的尘凡气,也没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成了一个充满禅意的空明天下。
他是画家。
王维自称:当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也便是说,他自己认为,自己前世一定是个画家。苏轼也说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不雅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由此,王维的诗,就不难融会了,他的诗自然有画的色彩,画与诗交织,寂静与空灵符合,真的是画,诗与画的结合。
他是音乐家。
白居易说得好,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对付王维的音乐家身份,也有一个说法。
相传,王维刚到京师求取功名时,便以一曲《郁轮袍》惊艳四座,征服玉真公主,顺利地成了京兆府第一名。
虽然这个故事不一定属实,但它足以解释王维非凡的音乐才能。
逐步品读《竹里馆》逐步感想熏染,诗是宁静安详,清幽绝俗的。
有月色的夜晚,竹林是如此空明澄澈,六根清净,在其间弹琴长啸的墨客,又是如此安然得意,尘虑皆空。
明月、幽篁与墨客相互映照,真是情景交融,物我两忘。
王维的心境,如此的空灵绝尘,不正是一个人的宁静,美到了极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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