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宝钗处有湘云喷鼻香菱;李纨处目今李婶母虽去,然有时来往,三五日不定,贾母又将宝琴送与他去照管;迎春处有岫烟;探春因家务冗杂,且时时有赵姨娘与贾环嘈聒,甚未便利;惜春处房屋狭小:因此薛姨妈都难住。
况贾母又千打发万叮嘱托他照管黛玉,自己素性也最怜爱他,今既巧遇这事,便挪至潇湘馆和黛玉同房,一应药饵饮食,十分经心。
黛玉感戴不尽,往后便亦如宝钗之称呼。
连宝钗前亦直以“姐姐”呼之,宝琴前直以“妹妹”呼之:俨似同胞共出,较诸人更似亲切。
贾母见如此,也十分喜悦放心。
薛姨妈只不过照管他姊妹,禁约的丫鬟辈,一应家中大小事务也不肯多口。
尤氏虽每天过来,也不过应名点卯,不肯乱作威福。
且他家内高下,也只剩他一人收拾,再者逐日还要照管贾母王夫人的下处一应所需饮馔铺设之物,以是也甚操劳。

当下荣宁两处主人既如此不暇,并两处执事人等,或有跟随着入朝的,或有朝外照理下处事务的,又有先踩踏下处的,也都各各忙乱。
因此两处下人无了正经头绪,也都偷安,或乘隙结党,和暂权执事者窃弄威福。
荣府只留得赖大并几个管家照管外务。
这赖大部下常用几个人已去,虽另委人,都是些生的,只觉不顺手。
且他们无知,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各类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

又见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尤氏等便议定,待王夫人回家回明,也欲遣发十二个女孩子。
又说:“这些人原是买的,如今虽不学唱,尽可留着使唤,只令其教习们自去也罢了。
”王夫人因说:“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他们也是年夜大好人家的女儿,因无能,卖了做这事,装丑弄鬼的几年。
如今有这机会,不如给他们几两银子盘川,各自去罢。
当日祖宗手里都是有这例的。
咱们如今损阴坏德,而且还鄙吝。
如今虽有几个老的还在,那是他们各有原故不肯回去的,以是才留下使唤,大了配了我们家里小厮们了。
”尤氏道:“如今我们也去问他十二个,有乐意回去的,就带了信儿,叫他父母来亲自领回去,给他们几两银子盘缠方妥。
倘若不叫上他的亲人来,只怕有混账人冒名领出去,又转卖了,岂不辜负了这恩典?若有不愿意回去的,就留下。

王夫人笑道:“这话妥当。
”尤氏等遣人见告了凤姐儿,一壁说与总理房中,每教习给银八两,令其自便。
凡梨喷鼻香院一应物件,查清记册收明,派人上夜。
将十二个女孩子叫来,当面细问,倒有一多数不愿意回家的。
也有说父母虽有,他只以卖我们姊妹为事,这一去还被他卖了;也有说父母已亡,或被伯叔兄弟所卖的;也有说无人可投的;也有说恋恩不舍的:所愿去者止四五人。
王夫人听了,只得留下。
将去者四五人皆令其干娘领回家去,单等他亲父母来领;将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
贾母便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给了宝玉,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小生藕官指给了黛玉,大花面葵官送了湘云,小花面豆官送了宝琴,老外艾官指给了探春,尤氏便讨了老旦茄官去。
当下各得其所,就如那倦鸟出笼,逐日园中游戏。
众人皆知他们不能针黹,不惯利用,皆不大责备。
个中或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合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纺绩女工诸务。

红楼梦原文版第五十八回 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茜纱窗真情揆痴理

一日正是朝中大祭,贾母等五更便去了。
下处用些点心小食,然后入朝;早膳已毕,方退至下处歇息。
用过午饭,略歇少焉,复入朝侍中晚二祭,方出至下处歇息;用过晚饭方回家。
可巧这下处乃是一个大官的家庙,是比丘尼焚修,房舍极多极净。
东西二院,荣府便赁了东院,北静王府便赁了西院。
太妃少妃逐日晏息,见贾母等在东院,彼此同出同入,都有照料。
表面诸事不消细述。

且说大不雅观园内因贾母王夫人每天不在家内,又送灵去一月方回,各丫鬟婆子皆有空闲,多在园内嬉戏。
更又将梨喷鼻香院内伏侍的众婆子一概撤回,并散在园内听使,更觉园内人多了几十个。
因文官等一干人,或心性高傲,或倚势凌下,或拣衣挑食,或口角锋芒,大概不安分守己者多,因此众婆子含怨,只是口中不敢与他们分争。
如今散了学,大家趁了愿,也有丢开手的,也有心地狭窄犹怀旧怨的,因将众人皆分在各房名下,不敢来厮侵。

可巧这日乃是清明之日,贾琏已备下年例敬拜,带领贾环、贾琮、贾兰三人去往铁槛寺祭柩烧纸,宁府贾蓉也同族中人各办敬拜前往。
因宝玉病未大愈,故未曾去得。
饭后发倦,袭人因说“景象甚好,你且出去走走,省的撂下粥碗就睡,存在心里。
”宝玉听说,只得拄了一支杖,靸着鞋走出院来。
因近日将园等分与众婆子收拾,各司各业,皆在忙时:也有修竹的,也有树的,也有栽花的,也有种豆的,池中间又有驾娘们行着船夹泥的、种藕的。
湘云、喷鼻香菱、宝琴与些丫鬟等都坐在山石上瞧他们取乐。
宝玉也逐步行来。
湘云见了他来,忙笑说:“快把这船打出去!
他们是接林妹妹的。
”众人都笑起来。
宝玉红了脸,也笑道:“人家的病,谁是美意的?你也形容着取笑儿!
”湘云笑道:“病也比人家另一样,原招笑儿,反提及人来。
”说着,宝玉便也坐下,看着众人忙乱了一回。
湘云因说:“这里有风,石头上又冷,坐坐去罢。

宝玉也正要去瞧黛玉,起身拄拐,辞了他们,从沁芳桥一带堤上走来。
只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山石之后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了豆子大小的许多小杏。
宝玉因想道:“能病了几天,竟把杏花辜负了,不觉到‘绿叶成阴子满枝’了。
”因此仰望杏子不舍。
又想起邢岫烟已择了夫婿一事,虽说男女大事不可弗成,但难免不免又少了一个好女儿,不过二年,便也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
再过几日,这杏树子落枝空;再几年,岫烟也不免乌发如银,红颜似缟。
因此,不免伤心,只管对杏嗟叹。
正想叹时,忽有一个雀儿飞来,落于枝上乱啼。
宝玉又发了呆性,心下想道:“这雀儿必定是杏花正开时他曾来过,今见无花空有枝,故也乱啼。
这声韵必是呜咽之声。
可恨公冶长不在面前,不能问他。
但不知明年再发时,这个雀儿可还记得飞到这里来与杏花一会不能?”

正自胡思间,忽见一股火光从山石那边发出,将雀儿惊飞。
宝玉吃了一惊,又听外边有人喊道:“藕官你要去世!
怎么弄些纸钱进来烧?我回奶奶们去,仔细你的肉!
”宝玉听了,益发迷惑起来,忙转过山石看时,只见藕官满面泪痕,蹲在那里,手内还拿着火,守着些纸钱灰作悲。
宝玉忙问道:“你给谁烧纸?快别在这里烧!
你或是为父母兄弟,你见告我名姓儿,外头去叫小厮们打了包袱写上名姓去烧。

藕官见了宝玉,只不做一声,宝玉数问不答。
忽见一个婆子恶狠狠的走来拉藕官,口内说道:“我已经回了奶奶们,奶奶们气的了不得!
”藕官听了,终是孩气,怕去受屈辱脸,便不肯去。
婆子道:“我说你们别太兴头过馀了,如今还比得你们在外头乱闹呢!
这是尺寸地方儿。
”指着宝玉道:“连我们的爷还守规矩呢,你是什么阿物儿,跑了这里来胡闹!
怕也不中用,跟我快走罢!
”宝玉忙道:“他并没烧纸,原是林姑娘叫他烧那烂字纸,你没看真,反错告了他。
”藕官正没了主张,见了宝玉,更自添了畏惧;忽听他反替掩蔽,心内转忧成喜,也便硬着口说道:“很看真是纸钱子么?我烧的是林姑娘写坏的字纸。
”那婆子便弯腰向纸灰中拣出未曾化尽的遗纸在手内,说道:“你还嘴硬?有证又有凭,只和你厅上讲去。
”说着,拉了袖子,拽着要走。
宝玉忙拉藕官,又用拄杖隔开那婆子的手,说道:“你只管拿了回去。
实见告你,我这夜做了个梦,梦见杏花神和我要一挂白钱,不可叫本房人烧,另叫生人替烧,我的病就好的快了。
以是我请了白钱,巴巴的烦他来替我烧了,我今日才能起来。
偏你又瞥见了!
这会子又不好了,都是你冲了,还要告他去?藕官,你只管见他们去,就依着这话说!
”藕官听了,越得主张,反拉着要走。
那婆子忙丢下纸钱,陪笑央告宝玉说道:“我原不知道,若回太太,我这人岂不完了?”宝玉道:“你也不许再回,我便不说。
”婆子道:“我已经回了,原叫我带他。
只好说他被林姑娘叫去了。
”宝玉点头应允,婆子自去。

这里宝玉细问藕官:“为谁烧纸?必非父母兄弟,定有私自的情理。
”藕官因方才护庇之情,心中感激,知他是自己一流人物,况再难遮盖,便含泪说道:“我这事,除了你屋里的芳官合宝姑娘的蕊官,并没第三个人知道。
今日忽然被你撞见,这意思少不得也见告了你,只不许再对一人言讲。
”又哭道:“我也不便和你面说,你只回去,背人悄悄问芳官就知道了。
”说毕怏怏而去。

宝玉听了心下纳闷,只得踱到潇湘馆。
瞧黛玉加倍瘦得可怜,问起来,比昔日大好了些。
黛玉见他也比先大瘦了,想起昔日之事,不免流下泪来。
些微谈了一谈,便催宝玉去歇息颐养。
宝玉只得回来。
因惦记着要问芳官原委,偏有湘云喷鼻香菱来了,正和袭人芳官一处谈笑,不好叫他,恐人又盘诘,只得耐着。

一时芳官又跟了他干娘去洗头,他干娘偏又先叫他亲女儿洗过才叫芳官洗。
芳官见了这样,便说他偏幸:“把你女儿的剩水给我洗?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是你拿着,沾我的光不算,反倒给我剩东剩西的。
”他干娘羞恼变成怒,便骂他:“不识抬举的东西!
怪不得大家都说戏子没一个好缠的,凭你什么好的,入了这一行,都学坏了!
这一点子小崽子也挑么挑六,咸嘴淡舌,咬群的骡子似的。
”娘儿两个吵起来。
袭人忙丁宁人去说:“少乱嚷!
瞅着老太太不在家,一个个连句安静话也都不说了!
晴雯因说:“这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过是会两出戏,倒象杀了贼王、擒过背叛来的。
”袭人性:“‘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也太可恶些。
”宝玉道:“怨不得芳官。
自古说:‘物不平则鸣。
’他失落亲少眷的在这里,没人照看;赚了他的钱,又作践他,如何怪得!
”又向袭人说:“他到底一月多少钱?往后不如你收过来照管他,岂不省事些。
”袭人性:“我要照看他,那里不照看了?又要他那几个钱才照看他?没的招人家骂去。
”说着,便起身到那屋里,取了一瓶花露油、鸡蛋、喷鼻香皂、头绳之类,叫了一个婆子来:“送给芳官去,叫他另要水自己洗罢,别吵了。

他干娘加倍羞愧,便说芳官:“没良心!
只说我克扣你的钱!
”便向他身上拍了几下,芳官加倍哭了。
宝玉便走出来,袭人忙劝:“做什么?我去说他。
”晴雯忙先过来,指他干娘说道:“你这么大年纪,太不懂事!
你不给他好好的洗,我们才给他东西,你自己不臊,还有脸打他!
他假如还在学里学艺,你也敢打他不成?”那婆子便说:“‘一日叫娘,终生是母。
’他排揎我,我就打得。
”袭人唤麝月道:“我不会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过去震吓他两句。
”麝月听了,忙过来说道:“你且别嚷,我问问你:别说我们这一处,你看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便是你的亲女儿,既经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骂,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们也可以打得骂得。
谁许你老子娘又半中间管起闲事来了?都这样管,又要叫他们随着我们学什么?越老越没了规矩!
你见前日坠儿的妈来吵,你如今也随着他学。
你们放心,因连日这个病那个病,再老太太又不得闲,以是我也没有去回。
等两日咱们去痛回一回,大家把这威风煞一煞儿才好呢!
况且宝玉才好了些,连我们也不敢说话,你反打的人狼号鬼哭的。
上头出了几日门,你们就无法无天的,眼珠子里就没了人了,再两天,你们就该打我们了!
他也不要你这干娘,怕粪草埋了他不成?”

宝玉恨的拿拄杖打着门槛子说道:“这些老婆子都是铁心石肠似的,真是大奇事!
不能照看,反倒挫磨他们。
地久天长,如何是好?”晴雯道:“什么‘如何是好’!
都撵出去,不要这些中看不中吃的就完了!
”那婆子羞愧难当,一声不响。
只见芳官穿着海棠红的小棉袄,底下绿绸洒花夹裤,敞着裤腿,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披在脑后,哭的泪人一样平常。
麝月笑道:“把个莺莺小姐弄成才拷打的红娘了。
这会子又不妆扮了,还是这么着?”晴雯因走过去拉着,替他洗净了发,用手巾拧的干松松的,挽了一个慵妆髻,命他穿了衣裳,过这边来。

接着内厨房的婆子来问:“晚饭有了,可送不送?”小丫头听了,进来问袭人。
袭人笑道:“方才胡吵了一阵,也没把稳听听几下钟了?”晴雯道:“这劳什子又不知怎么了,又得去整顿。
”说着,拿过表来瞧了一瞧,说道:“再略等半钟茶的工夫便是了。
”小丫头去了。
麝月笑道:“提起油滑来,芳官也该打两下儿,昨日是他摆弄了那坠子半日,就坏了。
”说话之间,便将食具打点现成。
一时小丫头目捧了盒子进来站住,晴雯麝月揭开看时,还是这四样小菜。
晴雯笑道:“已经好了,还不给两样清淡菜吃,这稀饭咸菜闹到多早晚?”一壁摆好,一壁又看那盒中,却有一碗火腿鲜笋汤,忙端了放在宝玉跟前。
宝玉便就桌上喝了一口,说道:“好汤!
”众人都笑道:“菩萨!
能几日没见荤腥儿,就馋的这个样儿。
”一壁说,一壁端起来,轻轻用口吹着。
因见芳官在侧,便递给芳官道:“你也学些伏侍,别一味傻玩傻睡。
嘴儿轻着些,别吹上唾沫星儿。
”芳官依言果吹了几口,甚妥。
他干娘也端饭在门外奉养,向里忙跑进来,笑道:“他不老成,看打了碗,等我吹罢。
”一壁说,一壁就接。
晴雯忙喊道:“快出去!
你等他砸了碗,也轮不到你吹!
你什么空儿跑到里槅儿来了?”一壁又骂小丫头们:“瞎了眼的,他不知道,你们也该说给他。
”小丫头们都说:“我们撵他不出去,说他又不信,如今带累我们受气。
这是何苦呢!
你可信了?我们到的地方儿,有你到的一半儿,那一半儿是你到不去的呢。
何况又跑到我们到不去的地方儿,还不算,又去伸手动嘴的了!
”一壁说,一壁推他出去。
阶下几个等空盒家伙的婆子见他出来,都笑道:“嫂子也没有拿镜子照一照,就进去了。
”羞的那婆子又恨又气,只得忍耐下去了。

芳官吹了几口,宝玉笑道:“你尝尝,好了没有?”芳官当是玩话,只是笑着看袭人等。
袭人性:“你就尝一口何妨。
”晴雯笑道:“你瞧我尝。
”说着便喝一口。
芳官见如此,他便尝了一口,说:“好了。
”递给宝玉,喝了半碗,吃了几片笋,又吃了半碗粥,就算了。
众人便收出去。
小丫头捧沐盆,漱盥毕,袭人等去用饭。
宝玉使个眼色给芳官,芳官本来伶俐,又学了几年戏,何事不知?便装肚子疼,不用饭了。
袭人性:“既不吃,在屋里做伴儿。
把粥留下,你饿了再吃。
”说着去了。

宝玉将方才见藕官,如何谎话护庇,如何“藕官叫我问你”,细细的见告一遍。
又问:“他祭的到底是谁?”芳官听了,眼圈儿一红,又叹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藕官儿也是胡闹。
”宝玉忙问:“如何?”芳官道:“他祭的便是去世了的药官儿。
”宝玉道:“他们两个也算朋友,也是应该的。
”芳官道:“那里又是什么朋友哩?那都是傻想头:他是小生,药官是小旦,往常时他们扮作两口儿,逐日唱戏的时候都装着那么亲热,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装糊涂了,倒象真的一样儿。
后来两个竟是你疼我,我爱你。
药官儿一去世,他就哭的去世去活来的,到如今不忘,以是每节烧纸。
后来补了蕊官,我们见他也是那样,就问他:‘为什么得了新的就把旧的忘了?’他说:‘不是忘了。
比如人家男人去世了女人,也有再娶的,只是不把去世的丢过不提便是有情分了。
’你说他是傻不是呢?”

宝玉听了这呆话,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喜又悲,又称奇道绝,拉着芳官叮嘱道:“既如此说,我有一句话叮嘱你,须得你见告他:往后断不可烧纸,逢时按节,只备一炉喷鼻香,齐心专心虔诚就能感应了。
我那案上也只设着一个炉,我有苦处不论日期时常焚喷鼻香,随便新水新茶就供一盏,或有鲜花鲜果,乃至荤腥素菜都可。
只在敬心,不在浮名。
往后快叫他不可再烧纸了。
”芳官听了,便答应着。
一时吃过粥,有人回说:“老太太回来了。
”要知端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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