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走停停,我们会碰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与你擦肩而过,有人对你点头微笑,也有人横目相向。
走过的是韶光,留下的是故事。
无论愉快,悲哀,末了都将化作云烟。
于他人,于光阴,于尘凡,我们都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滚滚尘凡,不过是你途经我,我途经你,然后各自前行罢了。
就像苏轼所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这两句出自苏轼的《临江仙·送钱穆父》,安慰了多少失落意之人。
苏轼的这首词写于1091年,当时他在杭州任职。
说到苏轼,我们常常会将他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而“乌台诗案”便是他生平的迁移转变点。
由于这一事宜,他被下了大狱,虽然末了逃过一劫,却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从此开启了他的贬谪生涯。
我们都说苏轼的豪放派词人,但是在被贬谪之前,他更多的是“豪”,“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而“乌台诗案”之后,更多的是“放”,是一种识破世事的豁达,“竹杖芒鞋轻声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乌台诗案”是苏轼的灾害,但对付文学史来说,却是幸事。
他的很多随处颂扬的作品都是写于“乌台诗案”之后,比如《念奴娇·赤壁怀古》、《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等等,无一不是佳构。
而这首《临江仙》同样是他后期的作品,当时的他在杭州为官。
在此之前,朝中发生了重大的变革,支持王安石变法的宋神宗去世,哲宗继位,高太后垂帘听政。
高太后一向反对新法,故而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就被打压了,而旧党就自然得到重用。
苏轼也因此东山再起,但是我们也知道,苏轼是出了名的耿直,“不合时宜”。
他对旧党的腐败进行了严厉的鞭笞,结果可想而知了,既不容于新党,又不能为旧党所理解,以是末了苏轼自请外调杭州,阔别政治中央。
1091年,苏轼的老友钱穆父路子杭州,而苏轼自己也即将离开杭州,匆匆相聚又匆匆别离,一时感慨万千,便写下了这首词。
这该当算是宋词中最旷达的一首《临江仙》,结尾两句,读懂了终生受益。
词的上半阕紧张写他和朋侪的相逢。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尘凡”,这是回顾他和钱穆父的聚散离合。
钱勰字穆父,是吴越武肃王的后代,曾任中书舍人,与担当起居舍人的苏轼意气相投,常有诗词唱和。
公元1088年,钱穆父由于开封府狱空不实,被贬为越州知州。
当时的苏轼还在京中,便为他设宴送行。
间隔杭州相逢,已经由去三年,以是苏轼说“三改火”。
“改火”便是钻木取火,古人烧火是有讲究的,每个时令用不同的木材,所往后来“改火”也成了四季更替的代名词。
而钱穆父此时又要远赴瀛洲(崇明岛),从汴京到越州再到瀛洲,这三年,钱穆父天涯流落苏轼的心中也忍不住为好友掬一把泪。
“依然一笑作春温”,这一句是描写当时钱穆父的神态,他的笑颜依然如春天的暖阳那般和煦。
在凡人看来,钱穆父这三年定然过得不好,可是他却依旧笑颜满面。
他能和苏轼成为心腹不是没有道理的,苏轼在被贬谪时,何尝不是面对微笑,“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这两句是化用白居易的“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
当时白居易的好友元稹由于屡次上疏直言时势而被贬谪,白居易因此写下了《赠元稹》,既写出了他对元稹的欣赏,又是在安慰遭遇不公的朋侪。
苏轼这里也是,他赞赏朋侪的小儿百姓之心宛如古井的水,波澜不起;高风亮节就像秋日的竹竿,挺直坚韧。
而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呢?
他这生平就如松竹般坚守自我,雕琢名节,纵然身处困境,却不忘初心,始终保持着乐不雅观豁达的态度。
以是这两句明写朋侪钱穆父,实际也是词人的半生写照。
表面是在安慰朋侪,实际也是自勉自励。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主客双方在精神方面的一种高度统一。
所谓“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当是如此。
这上半阕寥寥数语,既写出了他对朋侪的深情厚谊,也突出了他和朋侪的高风亮节,当真精妙绝伦。
接着的下半阕转入正题,写两人的分别。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悲莫悲兮生别离,纵然豁达如苏轼,在和朋侪别离的时候也忍不住惆怅。
他在凄清幽冷的月夜送别了朋侪,这两句既是环境描写,也突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忧伤。
东风又绿江南岸,本是青春作伴好回籍的光阴,可是钱穆父却被贬谪到了迢遥的瀛洲,作为好友的苏轼,心中怎能不为他担忧呢?
而且当时钱穆父已经是57岁了,本该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可是钱穆父却流落异域,去的还是那样偏僻的地方,苏轼满腹“惆怅”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淡月微云”是环境描写,渲染了凄冷的氛围,和苏轼、钱穆父此时的心境相契合。
“尊前不用翠眉颦”,这一句是全词的迁移转变点,词人的心情由哀愁转向了豁达。
这里词人表面上让宴会上相伴的歌舞伎不要为一时的离愁而伤感,实际是安慰朋侪和自己。
在苏轼多年的宦游生活中,早已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去是人生的常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是全文的高潮,也是最为后人所激赏的两句。
这里的“逆旅”不是指旅途,而是指旅店。
在钱穆父路子杭州的时候,苏轼也正准备离开。
以是苏轼当时不仅是在送别朋侪,也是在告别杭州。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既然我们都是凡尘过客,那么又何必为面前的离去而伤感呢?
这两句淋漓尽致地表示了苏轼宽广的胸襟和豁达的人生态度,千百年来安慰了多少失落意之人。
是的,人生便是一场旅行,我们不知道下一秒会碰着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我们能做的便是不忘初心,笑对生活,欢迎更美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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