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旁边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是《诗经》的首篇《关雎》,汉代毛苌认为它的主题是:“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以是风天下而正夫妇也。”可“后妃之德”和荇菜是啥关系,小毛公未明言(大毛公是毛亨,毛苌被称为小毛公)。
实在,古人以花象征女性生养能力,荇菜多花且花期长,繁殖力强,此为“后妃之德”的根本。在《诗经》中,桃、椒、木瓜、桑、葛、卷耳、芍药、瓠(葫芦)、芣苢(即车前草)、瓜瓞(一藤多瓜)等籽实较多者,均受赞颂。不仅植物受牵连,动物也跑不了,如螽斯(蝈蝈)、玄鸟(燕子)、鱼等。
《诗经》现存305首诗,50首涉及生养文化。
值得把稳的是,同期间西方的古希腊文明也认同“多子多福”,古罗马亦鼓励生养,持续千年,人口增长速率却远不如东方。除文化差异外,制度毛病、政策不力是主因。不过,正如老子所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口增长慢曾长期制约欧洲发展,却也是其率先步入当代化的主要缘故原由之一。
可见,对人口增减不能一概而论,关键看能否有效掌握,能否契合时代须要。
(清)徐扬《盛世滋长图》
周代开办相亲大会
各民族上古神话中,均有生殖崇拜,“女娲造人”即其一。传说周文王有100个儿子,和希腊神话主神宙斯有45个子女(不完备统计,个中37个与凡人所生),皆属原始文明余存。
周代鼓励多生。《周礼》认为,大司徒的职责是“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慈幼”居首,汉代郑玄注为:“谓爱幼少也,产子三人与之母,二人与之饩(音如戏,意为赠予粮食)。”即生三子,官方派保姆,生二子,官方给食品。
鼓励之外,还有逼迫。
《周礼》载:“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中春之月,会(令)合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端而不用令者,罚之。”青年男女不参加官方组织的相亲大会,得交罚款。
相亲大会在“桑间濮上”。桑树年久则空,似有有身之态,“桑间”即鼓励生养。濮上是风景区,适宜约会。
学者战英在《简论中国古代的人口政策》中钩沉,为鼓励婚育,周朝采纳两种人口统计办法,即大比和书社。
周代卖力统计地方人口的是乡大夫,每年登记,只记“有用的人”,即“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其舍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
大比是每三年一次的户口清查,如数据不符,黜退乡大夫。
书社是“二十五家为社”,每社拥有地皮面积、户口多少记录在册。
管仲鼓励生养有办法
春秋时,中原人口仅1000多万,且诸侯征战不已,各国均鼓励生养。
管仲提出:“彼民非谷不食,谷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动,民非作力毋甚至财。”儒家的曾子也赞许:“有人此(意为才)有土,有土此有财。”
管仲的办法是:“有三幼者,无妇征;四幼者,尽家无征;五幼又予之葆,受二人之食。”即生三个孩子,母亲免役;生四个孩子,百口免役;生五个孩子,国家给保姆,还发两个孩子的口粮。
春秋末,越王勾践为打败吴国,推出新政:“令壮者无娶老妇,令老者无娶壮妻……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而二人,公与之饩。”
战国时,韩、魏、赵、秦等均建立“上计”制度,即地方官年底提交户口、税收等预算。商鞅时,秦国户籍制度最严密,不仅用来收税、征兵、派徭役,还用来“诛族”“连坐”。
商鞅认为:“百人农,一人居者,王;十人农,一人居者,强……半农半居者,危。”他出台《垦草令》,禁父子或成年弟兄同居一室,否则税收更加,开小农生产“碎片化”先河。
农耕生产相对粗放,大庄园难落实个体任务,小农则后果自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但小农抗风险能力差、缺少成本,较少技能改造。在中亚精耕农业冲击下,尚能坚持局势,一旦失落去外部刺激,农业即陷入结束,随着人口增加,易涌现大饥荒。
此外,各诸侯人口政策太过功利性,致民间“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
汉代迎来第一个人口高峰
汉代是中国人口增长的第一个高峰期,峰值近6000万。此后1400余年,人口峰值与此相称,至明成祖永乐元年(1403年)仅7000万。
汉初频年战役,“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汉高祖刘邦敕令:“民产子,复勿视二岁。”即免役两年。到东汉时,官方赐“胎养谷”三斛,免役期增至三年(加上了孩子的孕期)。
据学者袁延胜钩沉,汉代为促进人口增长,紧张采纳四种方法。
首先,早婚。女子15岁结婚,生养率比20岁高16%,比25岁高38%,比30岁高58%。
其次,严禁杀婴。比如酷吏王吉在沛任官时,敕令“若有生子不养,即斩其父母,合土棘埋之”。
其三,地方官干预。比如名臣任延当太守时,哀求“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年齿相配”,如无聘礼,官方帮助,致“相娶者两千余人”,受益者念其恩德,生子多名“任”。
其四,税收杠杆。汉惠帝曾敕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当时人头税是120钱,“五算”即720钱,相称于成人一年口粮。
汉代编户齐民,民的责任共7项,即田租、刍、算赋、口赋、献费、贡、力役,5项来自人,两项来自地皮。西汉初人口1400万,仅200年,汉平帝时便达5900万。
古罗马也鼓励生养,但文官系统欠发达,地方税收全靠包税人,农人饱受剥削,形成了以农耕为耻的不雅观念。大量农人进城或参军,生养率不断低落。真正罗马人越来越少,罗马后期只能从“蛮族”中招兵,引发军阀混战。
为防假结婚 宋代另立法
汉朝灭亡后,中原多年混战,人口锐减。特殊是隋末战役,全国户口减少4/5。直到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才规复到隋朝的水平,约8000万人(有争议)。
这是否意味着唐太宗期间并非盛世呢?据学者王丽娜统计,贞不雅观时人口年均增长率高达32.7‰,而“开天期间”年增长率最高仅17.8‰,少时才1‰。
唐太宗规定“男年十五,女年十三”可结婚,如“男年二十,女年十五”仍未婚,官方逼迫婚配。此外,命令鳏夫寡妇再婚。李世民有21个女儿,6人再婚。
唐太宗将人口增长列为考察官员的标准:“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使婚姻及时,鳏寡数少,准户口增多,以进考第。”
唐朝还大量招“俫民”,即境外移民。唐朝不歧视胡人,唐开国天子李渊有19个女儿,一半嫁给胡人。唐太宗敕令:胡汉可通婚,唐朝女性只能住在中原,不得外流。
宋朝延续了唐朝“男年十五,女年十三”的法定婚龄(南宋时各增一岁),为防假结婚,另立法:“诸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而辄悔者,杖六十。虽无许婚之书,但受娉财亦是。若更许他人者,杖一百。”
为支持穷汉生养,宋高宗敕令:“禁贫民不举子,有不能育者,给钱养之。”
宋代涌现了村落庄户(相称于屯子户口)、坊郭户(相称于城市户口)之别,冲破了地皮对个人的约束,有利于人口流动。南宋商品经济发达,中国涌现近代化曙光。宋朝被认为是中国人口增长的第二高峰期。
清代“摊丁入亩”创奇迹
元代户籍制度繁芜,分三等九甲,有学者认为人口达1亿旁边,尚未成共识。
受元代法律影响,明代寡妇再婚难度增加,且“自宫者”多,最盛期,寺人超10万。
但“隆庆开关”(1567年)后,与欧洲大航海贸易相接,大量瓷器、铁锅、棉布、丝绸出口,明朝成了天下工厂。随着外来白银成为主币,明末涌现大量商帮,形玉成国统一市场。受此刺激,明朝峰值人口应达1亿旁边(有争议)。
中国本土缺贵金属,白银多靠外来。明末时,欧洲爆发三十年战役,列强均卷入个中,战役造成1/3当地公民去世亡,经济严重衰退,无力购买明朝商品。白银缺少,造成物价上涨,在江南一些地区,90%的耕地已用来植桑养蚕,无出口支撑,大量已分开农业的劳工无钱购粮,陷入赤贫,乃至饿去世。
到了清代,康熙宣告:“盛世滋长人丁,永不加赋。”免除新生人口的人头税,没想到,很多地主串通胥吏,把自己应缴的人头税摊派给贫民。为应对此变,康熙实行“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是根据实际拥有地皮收税,近于当代财产税,大大减少了贫民包袱,因取消徭役,方便人口流动,且比两税法、一条鞭法更简便。
清代全国人口在顺治八年(1651年)时是5300万,到康熙时才1亿,到乾隆时达3亿,到1840年时,已达4亿,是中国人口增长的第三高峰期。
一方面,没了人头税,百姓敢报户口,清代人口统计比历代准确得多。
另一方面,生养包袱空前减少,鼓励了多生。
该增长时再增长
人口增长过快,拖累了中国发展。
欧洲1347年至1353年暴发了“黑去世病”,近一半人口去世亡,致劳动力缺少,人为暴涨,加上后来战役不断,倒逼欧洲经济从“人口密集型”向“成本密集型”转型,企业不得不依赖高技能。
明代末期江南GDP已占全国的1/4,增速比英格兰还快,可比拟个人收入,明代工匠只及英格兰的一半(有争议)。人口数量大,永久有廉价劳动力可用,抑制了企业的技能创新希望。此外,人口过快增长,加大了对环境的压力,清代自然灾害多达1121次,远超历代。
梁启超曾说:“中国人惟以多产子为人生第一大幸福,而不复问其所产者为如何……夫民族以是能立于天地者,惟其多乎?惟其强耳!
”这就可以理解,为何晚清以来,“操持生养,优生优育”成为主流呼声。
人口学研究认为:当代化之前,人口生养率与经济增长率呈相互追逐的关系,只有经济增长率永劫段超过人口生养率,才能超过这一门槛,否则经济增长率的贡献很快会被人口生养率“吞噬”。当年英国通过外洋殖民,化解了人口增加的困境,法国则爆发了大革命,大量人口去世于战役。
不办理人口问题,就无法实现当代化。
从宋代到清朝,中国几度靠近当代化,却始终未能超越。当人类超过当代化后,人口生养率会自然低落,此时各国又应主动刺激人口增长。(责编:沈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