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南洋,明代称为“东西洋”。明代后期各种对外贸易税的征收因此东西洋为准则。有关东西洋的分界,张燮在《东西洋考》中阐述得很分明:
“文莱,即婆罗国、东洋尽处,泰西所自起也。”根据书中所载,泰西包括交趾、占城、暹罗、六坤、下港、加留吧、柬埔寨、大泥、吉兰丹、旧港、詹卑、麻六甲、亚齐、彭亨、柔佛、丁机宜、思吉港、文郎马神、迟闷等19个国家和地区,其范围大概在本日的中南半岛、马来半岛、苏门答腊、爪哇以及南婆罗洲一带;
东洋包括吕宋、苏禄、高乐、猫里务、网巾礁老、沙瑶、呐哔啴、班隘、美洛居、文莱等10个国家和地区,其范围大概在本日的菲律宾群岛、马鲁古群岛、苏禄群岛以及北婆罗洲一带。
为什么要以文莱作为东西洋的分界呢?
一、关于东西洋分界的主流不雅观点
历来说法不一,有种因此风向作为分界的准则。如高桑在《赤土国考》中引用了克劳福 和玉尔等人的说法, 认为马来人把其东方诸国称作“下风之地”,把其西方诸国称作“上风之地”,而波斯航海家则把印度半岛尖端以西称为“上风之地”,以东称为“下风之地”,故明代就以此作为东西洋分界的依据。
这种意见紧张是针对季候风而言。在南洋群岛最显著的季候风,不外乎东北季候风与西南季候风,东北季候风紧张是发生在温带的冬季和春季,大约在每年的11月至翌年的3月,而以1月为最范例。在这段韶光里,由于太阳光直射线南移的影响,澳洲地方为酷热的夏季,空气膨胀而轻松,成为低气压;而亚洲大陆却由于仅受太阳斜线的影响,为寒冷的冬季空气密度大,成为高气压。
高气压总是要向低气压地区流去,以是这个期间吹向东南亚的紧张风向有三股:最大的一股是来自亚洲中部的西伯利亚压中央的大陆性气团;另一股是来自北太平洋中部的热带海洋性气团,这两股强风组成为东北季风抵达东南亚;第三股是来自印度洋的印度季风,其强度不大,仅影响到缅甸及南洋群岛西南部的海面,所吹的是西北风。
西南季风的紧张发源地是在澳洲大陆,大约在每年的5月至9月,而以7月为最范例。在这段韶光里,高气压在澳洲,吹向亚洲大陆,经由东南亚的紧张风向有两股:最主要的一股是来自澳洲大陆的东熏风,吹向印尼群岛、超越赤道后转向成为西南季候风;另一股是来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风,其发源地在非洲马达加斯加岛东南的海面上,这两股气流所形成的过渡边界恰好横超越马来半岛。
正由于上述缘故原由,以是马来人及波斯航海家才将马来半岛以东,或者印度半岛以东称为“下风之地”,以西称为“上风之地”。然而,这一点根本不能作为明代划分东西洋的紧张依据,更不能解释为什么以文莱作为东西洋的分界点。
另一种说法因此两大贸易航线作为分界的准则,即所谓“东洋针路”与“泰西针路”。许云樵师长西席方向于这种说法,他认为:
“泰西针路,自福建出发抵马来半岛,取苏门答刺,转东经爪哇、咨厘, 而达地闷(Timor) , 或更绕婆罗洲西南而返、沿途商港连接,无旷程迁道,其沿婆罗洲北返者,决不拟更越文莱而东,泰西以是而止。
至于东洋针路,经澎湖、台湾而达吕宋,因急欲东航,故出自而南、越苏禄海,直取两里伯,东达美洛居(而返, 沿途亦均商港连接, 唯自苏禄而东, 不若泰西之密耳。若自美洛居南下,固亦可达泰西针路之地闷,顾其航途所经,蕞尔荒岛,无贸易代价,且欲绕道两洋而返,航程亦嫌久长;其返抵文莱者,经美洛居之航程颠簸,已感怠倦,归心如箭,自更不欲再涉泰西,旷延时日矣,东洋缘是而尽也。要不然者,吕宋东岸何以卒无航线、而美洛居以东,亦终不发达哉?”
许师长西席的意见虽有独到之处,但忽略了利用季风航行的问题。
古代的海上航行紧张是利用季候风,一样平常说来,南洋船只到中国,大抵是在五、六月之交。如大秦王安敦叮嘱消磨的青鸟使在东汉桓帝延熹九年(166)玄月到达洛阳,其船只到达交州的韶光是在五、六月之交;东晋法显从印度返国,于义熙十四年(414)四月十六日自耶婆提出发,七月十四日到达胶州湾附近。而从中国到南洋,大抵是在十一、仲春之交,如唐义净往西域,于高宗咸亨二年(671)十一月自广州出发。这便是朱彧在《萍州可谈》卷二中所概括的:“舶船去以十一月十仲春,就北风,来以五月六月,就熏风。
”因此,自福建出发到爪哇、答厘、地闷或者婆罗州西南部的船只,一样平常是在十一、仲春出航,乘东北季候风,超越赤道后,即转乘西北风到达目的地。很少有可能象许师长西席所说的那样,“抵马来半岛,取苏门答刺,转东经爪鞋、咨厘,而达地闷,或更绕婆罗洲西南而返”,似这样大回旋的航程,在利用季候风航行的帆船时期是比较难以实现的。
这从《东西洋考》及:《两种海道针经》中仅有分程航线的记载就可以看出来。其余,抵达各地贸易的船只,由于贸易情形不同,在贸易地逗留的韶光是非亦不同。如《诸蕃志》所载,到渤泥国(北婆罗洲)贸易的船只,抵岸时不能立时进行交易,必须“日以中国饮食献其王”,“朔望并讲贺礼,几月余方请其王与大人论定物价”,纵然是贸易完后,也不能立时返国,“必候六月望日排办佛节,然后出港、否则有风涛之厄”;到麻逸国(民都络岛)贸易的船只,拟岸时即将货色转交当地土著,山其“转入他岛屿贸易,率至八玄月始归,以其所得准偿舶商,亦有过期不归者,故贩麻逸舶回最晚”。因此,往东洋贸易的船只,同样是难以作“越苏禄海,直取西里伯,东达美洛居而返”这样的连续航行。
可见,纯挚以两大贸易航线来作为东西洋分界的依据亦有其不敷之处。
二、综合方面来说东西洋分界
那么,东西洋分界的依据究竟是什么呢?在这里拟从航向、风向及洋流等三个方面进行磋商。
首先,谈谈航向问题
明代时,中国往东西洋各地贸易的船舶大多是从福建出航,其港口有大担、浯屿、北太武、泉州和福州。大担、语屿、北太武可归入金门岛,为当时往东西洋的主要出口港。开往泰西船舶的航向一样平常是偏西南方向,取道七洲洋、昆仑山而去。清人陈伦烟在《海国闻见录》中有记载:
“南洋(即明代的泰西,清初称为南洋)诸国,以中国偏东形势,用针取向俱在丁未(西南偏南)之间”,“七洲洋在琼岛万州之东南,凡往南洋者必经之所”。开往东洋船舶的航向一样平常是偏东南方向,山太武山(今镇海城)开船,“用辰巽针(东南偏东),七更,取澎湖屿”,由澎湖屿“用丙已针(东南偏南),五更,取虎头山”到吕宋国。再由吕宋之南分筹到苏禄、吉里问、文莱三国。
由此可见,开往泰西贸易的船舶,其航向一样平常是偏西南方向,故《东西洋考》中称之为“泰西针路”,由此航向到达的各个国家和地区,概称之为泰西;而开往东洋贸易的船只,其航向一样平常是偏东南方向,故《东西洋考》中称之为“东洋针路”,由此航向到达的各个国家和地区,概称之为东洋。
其次,谈谈风向问题
上面已经谈过,古代海上航行紧张是利用季风,往泰西的船只一样平常发自十一、十仲春,乘东北季风,返航的船只一样平常是发自五、六月,乘西南季风,而泰西船只无论来回均需航经七洲洋及昆仑岛。查昆仑岛位于北纬8°40’,东经106°40’;北婆罗洲的文莱位于北纬5°,东经115°。
往泰西的船只出了昆仑岛后,由于东北风的浸染,是不可能向东横越南海到达北婆罗洲的文莱,而只能连续向西南方向航行,或者超越赤道,转乘西北风落到爪哇的东部。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以是爪哇东部比西部早与中国有贸易往来,直到15世纪初期,中国与爪哇的贸易还仅限于东部,至于由泰西来中国的船只,我们可以法显东归行程为例来进行解释。
法显由锡兰东航、出新加坡海峡后于十仲春中旬到达耶婆提,可见是利用东北季候风。在这段韶光里,由于在马来亚与婆罗洲之间的海面上,布着强烈的东北风,故法显的船只决不可能重新加坡附近东航直达北婆罗洲的文菜,而是超越赤道被西北风吹落在爪哇西部。
往后由爪哇到广州,是属于东北航线,法显自五月中旬开航,乘西南季候风一个月后在昆仑岛、七洲洋一带遇上了台风而被吹到胶州湾附近,同样是不可能横越南海而到达文莱。总之,由于季候风的浸染,就行西详的船舶无论来回均是不可能横越南海而到达东洋的文莱、因此在《东西洋考》及《两种海道针经》中均看不到有内福建直达文莱、或者由泰西各国直达文莱的航线。
再来看看往东洋航行的船只,“由于菲律宾群岛位于东南亚东北真个海洋之中,南北热带气团的环流环境与东南亚其他地方不局。北方气团的影响比较巨大,从十月一贯连续到四月,先作北风吹过菲律宾群岛,继之为东风”,以是在十一月由太武山开航到东洋的船只出于澎湖屿后即向东南航行到吕宋、然后乘北风向南分别到达苏禄、吉里问、文莱等地,而不可能再向西横越南海进入泰西航线。返航的船舶在七、八月开航,这时“菲律宾群岛为南方热带气团所掌握,风向南微偏东”,故船舶仅能顺风由南溯北而上,同样是不可能西向横越南海而进入泰西航线。
可见,由于季候风的浸染,东西洋船舶均不可能超出文莱而进入相互的航线,这便是明代之以是把文莱作为东西洋分界点的缘故原由所在。
第三,谈谈洋流问题
古代航海,除了利用季风外,洋流也是不可忽略的一个成分。有时船只在航行中被卷入洋流,便不能自主,任其漂流。如唐代东渡日本的鉴真和尚,从扬州出航赴日本,遇上南下的季风,被卷入洋流,漂到海南岛;在唐朝居留50余年,曾任唐朝官职的日本仲麻吕(朝衡)与吉备真备、藤田清河等人,同船东归日本,从扬州出发,海上遇风,卷入洋流,漂到安南;明末遗民朱舜水亦有同样的遭遇,漂流到安南,于是作《安南纪事》。可见,洋流在航海中是起着一定的浸染的。
南洋群岛赤道的海水,与其他赤道的海水一样,受到气温的影响,形成有名的赤道洋流,分别向南北涌进,在南者称为南赤道洋流、在北者称为北赤道洋流。
中国南海的洋流属于北赤道洋流的一支流、从越南南部,朝东北方向波折流过广州南面,进入台湾海峡与暖洋流汇合,由此朝西北方向,又产生支流。这两支流,一支流向日本,成为对岛流或名黑流。另一支触山东半岛的海角面进入渤海湾。法显在归程中,在昆仑岛、七洲洋-带遇上台风吹过台湾海峡后,便是被卷入这支洋流而漂到胶州湾附近的。由此,在这支洋流的浸染下,航行泰西的船舶是难以进入东洋航道的。
在东洋,北赤道洋流至菲律宾群岛后,同样是--部分连续提高,经由台湾东岸,转入中国的东海;另一部分流向日本,成为对岛流。而当船舶顺流利过澎湖屿后,有一处海水称为澎湖沟,“其水分东西流,一过此沟,水即东流达到吕宋,吕宋回日过此沟、水即西流达于泉漳”,以是航行东洋的船舶亦是难以摆脱洋流的浸染而进入泰西航道的。
综上所述,明代“东西洋”的分界系以航向、风向、洋流三种成分作为准则,个中以航向与风向为紧张。正是由于开往泰西船舶的航向一样平常是偏西南方向,故命名为“泰西针路”,由此航向到达的各个国家和地区、概称为泰西;而开往东洋船舶的航向一样平常是偏东南方向,故命名为“东洋针路”,由此航向到达的各个国家和地区,概称为东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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