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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命史诗

山行》是部编版语文三年级上册第二单元《古诗三首》中的一篇。
里边将“坐爱”中的“坐”字明确标注阐明为“由于”。
学习这首古诗的小朋友常常会产生迷惑,觉得“坐”和“由于”之间的关系非常远,会想“坐”怎么能是“由于”的意思呢?

确实,将“坐”阐明成“由于”,在民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
最近的一次重大争议,来自“中国诗词大会”节目高朋康震教授,因其在该节目中画的“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场景中人是不才车步辇儿的,没有坐在石头上,从而直接挑动了网络上关于“坐爱”意思的唇枪舌剑。

部编版语文三年级古诗山行中的坐爱大年夜部分人解释错了吗

有关“坐爱”的阐明,目前正反两方不雅观点非常光鲜,且争议由来已久。

一派认为“坐”作“由于”来阐明毫无争议,古汉语中“坐”有“定罪,因...而开罪”的含义,如“连坐”和“坐法当诛”等等。
其余古诗词中也有很好的例证,如《陌上桑》中的“但坐不雅观罗敷”。
更主要的是这种阐明在当代汉语词典中明确记载坐本身就有由于的意思。
持这种不雅观点的如今是大多数,暂称之“由于派”。

然而,反对派完备不同意这种阐明,认为“坐”根本就没有“由于”的意思,“坐”便是“坐着”或者“坐爱”在唐代已经形成一种固定用法,这种固定用法和“由于”没有丝毫联系。
将《山行》中的“坐”当作“由于”来阐明,完备是一种按照当代汉语思维的逻辑非常随意的缺点阐明。
姑且将这种不雅观点称为“坐着派”。

姑且不对两派的不雅观点做结论,只思考一个问题,虽然此生成活中很少用“坐爱”一词,是不是古代,或者确切的说唐代这个词也很少呢?是不是除了《陌上桑》中的“但坐不雅观罗敷”我们再也找不到第三处,或者更多的诗文中存在“坐爱”的类似用法呢?毕竟回到唐诗的语境中去看唐诗,是最好解答这个问题的方法。

幸好本日有大量的诗词数据库,我们可以从中做一个统计,看看除了杜牧,还有哪些其它人也用到了“坐爱”一词。

据笔者不完备统计,古诗词中利用“坐爱”的诗句不少于300首,如果加上其它散文等作品,这个数字为600篇/首旁边。
这个数字不是特殊大,很多热门词汇会达到上万的数量,但也不算少,具备统计学意义上样本量的需求了。

从作者上看,唐代墨客当中,除了《山行》的作者杜牧之外,孟郊、白居易、元稹、梁锽、武元衡、欧阳詹、刘威和唐彦谦等人都在古诗中利用过“坐爱”。
个中梁锽为天宝年间人物,欧阳詹800年去世,孟郊814年去世,武元衡815年去世,元稹的“坐爱”诗写于814年,而《山行》创作于大和九年,即835年。
可以明确这几首同时用到“坐爱”一词的诗,大部分创作韶光点和杜牧大致相同,且略微早出二十年韶光之内。
个中元稹、白居易、刘威和杜牧有时空交集,完备可以看做是同一个时期的作品。
关于“坐爱”一词,他们的作品很能够解释问题。

这些作品的详细情形罗列如下表:

诗句

诗名

作者

创作韶光与《山行》比较

坐爱时褰幌,行藏或驻车。

《闻百舌鸟》

梁锽

坐爱青草上,意含沧海滨。

《送谈公》其二

孟郊

812/早

坐爱圆景满,况兹秋夜长。

《望月有怀》

武元衡

坐爱云林泉石好,行寻煖谷野桥连。

《灵岩述旧》

欧阳詹

坐爱风尘日已西,功成得与化工齐。

《题许子正处士新池》

刘威

同时期

坐爱前檐前,卧爱北窗北

《玩松竹二首》其二

白居易

同时期

坐爱规将合,行看望已几

《月三十韵》

元稹

814/同时期略早

夜合花喷鼻香开小院,坐爱凉风吹醉面

《叙别》

唐彦谦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仲春花

《山行》

杜牧

835年

所有这些诗句具有非常多的共同点,都是不雅观景之作,坐爱的用法基本相似。
然而这些“坐爱”中的“坐”字,没有一个可以翻译成“由于”的。
特殊是梁锽、欧阳詹、白居易、元稹等人的诗句,个中的“坐”无不是和“行”或者“卧”等动作相对应,非常明显的表明他们此处的“坐”便是表明一种生活状态,而与“由于”这一阐明没有丝毫关系,其它几人诗句中的“坐爱”道理相同。
从这组目前可以网络到的唐诗中可以看出,用“由于”去阐明“坐”非常明显的不具有普遍性,乃至连孤例都没有。

除了唐代这些含有“坐爱”的诗句之外,后世有“坐爱”的诗句数量更多,基本含义与唐诗中没有多少出入,由于篇幅缘故原由不做赘述。
后世也不乏明显模拟杜牧《山行》的句子,个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诗句有:

宋朱弁《栽花》中的“种柳五年赶过屋,攀条坐爱春阴绿。

清胤禛《月》中的“当筵坐爱团圆好,时得喷鼻香飘桂子风。

清代丘逢甲《秋溪即目》中的“扁舟坐爱秋溪晚,七曲屏山半夕阳。

清代赖世不雅观《赋得霜叶红于仲春花得霜字》中的“停车堪坐爱,疏影异群芳。

这些模拟诗句,无一例外都无法用“由于”去阐明。
毕竟古人在诗歌方面有着非常有序的传承性,他们对杜牧《山行》的理解在我们后人研究中不得不考虑。
以丘逢甲的《秋溪即目》为例,该两句无论句式还是技法都与《山行》别无二致,《山行》中可以按照当代汉语的习气翻译成“停车是由于喜好这里的枫林晚”但在《秋溪即目》中按照这个逻辑翻译就只能是“小船是由于喜好这里的秋溪晚”,这就十分可笑了,二者根本没有因果关系,“扁舟”和“坐爱”是两种关联的行为状态。
其它几首也是如此,胤禛《月》诗中“筵席”和“坐爱”同样是两种关联的行为状态。
由此不雅观之,“停车”和“坐爱”同样该是并列延续的两种行为状态,而非因果关系。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将“坐”翻译成“由于”。
毫无疑问忽略了《说文解字》中对“坐”一词的阐明。
该书是最早系统剖析汉字字义字源的工具书。
由于汉字经由几千年的流变,我们本日对“坐”的理解已经和古人有一定程度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让我们对“坐爱”一词感到不可理解,也有人剖析古今坐具和坐姿的演化,希望从中得到对“坐”爱的精确阐明,毕竟本日所谓的坐与椅子凳子有强烈的干系性,然而这些工具的盛行却是比较晚的事情。
实在事情也没那么繁芜,我们翻阅成书于东汉的《说文解字》,就能明了早期的“坐”到底是什么意思:

“坐,止也。

非常大略,但也十分明了,坐表述的是行为状态的停滞,与坐在什么用具上没有关联。
不管是坐在床上,还是凳子椅子或者牛车马车,都是相对付前一个行为动作的改变或者说停滞,也可以说是对一种行为状态的描述。
从这个阐明中,不丢脸出坐车也好,坐爱也罢,乃至是坐堂,坐法当诛,无不是对行为状态的表述。
所有这些,都与由于无关。

有关“坐”的用法,除了坐爱,还有很多和坐爱类似的词组,如“坐愁”、“坐叹”和“坐不雅观”等等,这种用法实际并不奇怪,也当然都没有翻译成“由于”的空间。

回到题目的最初,《陌上桑》中的“但坐不雅观罗敷”。
是不是这里的“坐”可以作为“由于”来阐明呢?或者说可以用“但坐不雅观罗敷”来反正“停车坐爱枫林晚”里的坐可以用“由于”来阐明呢?

按高下句“来归相怨怒,但坐不雅观罗敷”,这里的但翻译为仅仅的意思,彷佛这里的“坐”不翻译成由于就没办法阐明了。
不要忘了我们熟习的一个词语,连坐,便是那个“得到....罪状”的意思,这个意思同样是说文解字中“止”的阐明的衍生,是一种行为的改变,只不过这种行为特殊强调的是不好的行为。
如“坐罪”本日翻译成开罪,那些看过罗敷的人回到家里,家里就产生了抵牾,而这些抵牾仅仅因“不雅观罗敷”这个事情引起。
这里的坐,依然是止也。
和“坐爱”一样,虽然用当代汉语加上一个由于来阐明,看起来十分畅通,然而这种畅通并非是坐本身的含义,而是我们当代人的用语习气导致的。

末了总结:

1,“坐”最初表述的是一种行为状态的变革,后来演化为本日的坐着,古语与本日的“坐着”这种状态表达大致相同,但也略有不同。
其含义来源于古汉语中“坐,止也”。

2,古代诗词中有大量“坐爱”的例证,“坐爱”和“坐叹”、“坐愁”等词组没有实质差异。

3,《山行》中“坐”阐明为“由于”并非该字本身的含义,这种阐明找不到强有力的其它文献证据支撑,《陌上桑》中的“坐”不敷以支撑这种阐明。

如果哪位看官能在古文献中找到“坐”可以用来作“由于”阐明的例证,不妨留言。

参考文献: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

清∙彭定求等《全唐诗》

古诗文网https://www.gushiwen.cn/

作者简介:

生命史诗,又叫白垩纪方言,笔墨爱好者。
打过稻谷插过秧过河鱼刮过鳞,夜船曾宿江渚上,看过故乡一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