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北宋元丰七年仲春初五
山东，章丘，明水
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孩悄然出身
没人知道，她日后会成为
中国文学史上
最刺目耀眼的女性
本日是李清照的诞辰
让我们一起
来复习她的名篇《醉花阴》吧
芳华旧
银临/贰婶 - 空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薄暮后，有暗香盈袖。莫道赓续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众所周知，李清照早期的生活十分优渥，她的父亲李格非是苏轼学生，官至礼部员外郎，家中不仅衣食无忧，更是藏书丰硕，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发展为一个很标准的贵族少女。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边幅，但也是才名在外，令人称道。
按说无才是德，一样平常人家对这样的媳妇应该有些微词，好在她嫁的也是书喷鼻香门第——丞相之子赵明诚，爱那金石之雅，也爱她咏絮之才，她们婚后一段韶光，生活是相称幸福美满的。
只是，若岁月容许他们一贯这样安稳下去，那么词史上的李清照，只怕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悄悄站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难以被人提及。苦难犹如蚌壳中的沙砾，不断折磨着她，终极却孕育出残酷的珠，晶莹如泪。
人生中的第一次风波，来自夫家政治上的失落利。那时正是北宋帝星昏昏欲坠之初，奸臣当朝，无知天日，正派的臣子——如赵明诚之父赵挺之——屡被伤害。赵家在这样剧烈的打击下，不得不离京避祸，在青州一住十余年。
不过，对付淡泊名利、醉心文艺的夫妻二人来说，这样寂静安逸的小日子倒像是浮生偷闲般宝贵，由于他们有足够的韶光和精力去做喜好的事情。
录金石，辑珍器，古韵盎然的齐鲁大地给予他们取之不尽的宝藏，夫妻间的感情也随之升温。谁家闺房乐趣不是画眉问妆卿卿我我，偏生他二人与旁人迥异。
这个期间，家中的藏书日益丰硕，两人都是影象轶群过目不忘，将遇良才，难免想要拼个高下。因此每每饭后烹茶之时，李清照便提出一个典故，解释在某本书的某页某行，与赵明诚“赌书”，赢了的人可以先喝茶。这赌约甚为博识，但是李清照却总是能够答对。
实在也不过一盏清茶，先喝后喝哪有什么分别，但是对付夫妻二人来说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情趣。赢了赌约的李清照，仿佛又回到了“倚门回顾，却把青梅嗅”的少女时节，带着“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的娇憨神态，得意地端起茶杯，却忍不住笑弯了腰，将茶泼得到处都是。
这样一个平凡而美妙的片段，造诣了“赌书泼茶”的不朽典故，绵延千年，一贯为文学界的夫妻津津乐道并心生神往。
这样情深意重二人，真是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但是赵明诚却不得不重新出仕，于是便造就了那痛楚的别离，以及甜蜜的相思。
李清照的思妇佳作，大部分都出自这一段韶光，在此之前，这一类的诗词大多由男人仿照女子的口吻书写，虽然也有经典之作，但毕竟不如女子通过切身感想熏染之后的创作来得真实动人。
那年秋日，重阳将至，赵明诚却还是没有还家。西风乍起时候，李清照只有独坐兰房，百无聊赖。揽镜自照，云鬓有些缭乱，唇色也略略淡了些，却实在无心打理。她思念那些举案齐眉的日子，现如今却只能独眠独坐，又是重阳佳节，该当团圆之时，怎能教她不愁肠百结。
独自饮了几杯冷酒，借着醺醺之意，便在黄花丛中铺开纸笔，信手填了一阕新词，令人寄给赵明诚，以诉相思之苦。由于是花间醉笔，她便选了名为《醉花阴》的词牌，倒也应景：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薄暮后，有暗香盈袖。莫道赓续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没有登高，没有茱萸，重阳节的娱乐活动，在没有丈夫陪伴的情形下，悉数免却了。
陶家的东篱成了独醉之所，却没有看见南山的悠然，唯有满地黄花相伴，伊人已是干瘪不堪。
“馨喷鼻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原是别时耳语，此时化入词中，更觉愁苦。
赵明诚接得手札的时候被深深震荡了。他虽然一贯都知道妻子是个千古罕见的才女，也常常在文学游戏中输给她，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深深的危急感。不服输的感情殽杂在钦佩的情绪之中，酝酿发酵成了一决雌雄的豪情。当然，这是纯粹的文学上的较劲，与夫妻纲常并没有太大关系。
他闭门谢客，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用《醉花阴》这个词牌填出五十首重阳词。本想寄给李清照炫耀一番，刚巧好友陆德夫来访，像他索要新作抚玩。他便把那五十首词拿给陆德夫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李清照的原作也夹在个中。由于是誊抄过的，从字迹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陆德夫细细品读一番，叹道：“字字珠玑，果真高才，更有三句乃是千古绝唱。”
赵明恳切中窃喜，忙问是哪三句，陆德夫答曰：“莫道赓续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那正是李清照的作品，纵然殽杂在五十首同调词中，也无法掩去其动人心魄的光华。赵明诚长叹一声，心悦诚服。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穷尽生平之力也没能赢过李清照，在后众人的口中，他赵明诚将永久以“李清照之夫”的身份涌现。
大概在艺术造诣上，《醉花阴》只是《李清照集》中的代表作之一，但它就像是一个无法忽略的里程碑，虽然不是最辉煌，但少了它，漱玉词中的寻梦之旅便会痛惜若失落。
良久往后，孓然一身、流寓江南的李清照仍旧会想起青州的安好岁月，想起赌书泼茶的闲情，想起那个重阳之后赵明诚还家时的欣喜。虽然此时她已经蜕变成婉约词派的一代宗主，但她甘心做个普通女子，无论贫贱与富贵，只要不生在浊世，夫妻二人尽享岁月安好，于愿足矣。
只是，山河尚且破碎如风飘柳絮，出生又怎能不似雨打浮萍？这小小的憧憬终是成了奢望，重阳黄花再度看取，已是满地堆积，干瘪不堪，那比黄花瘦的人儿，更是凄恻惨淡。
这一次，没有人会为了与她一比高下而费尽心血，只得帘卷西风，守窗独坐，直到，肝肠寸寸而断。
本文由“诗词中国”（shicizg）原创
图片为独家授权，请勿他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