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台,别号厄台、绝粮祠,位于河南淮阳城西的南坛湖中,为纪念中国伟大的教诲家和思想家孔子漫游列国时的主要景点。弦歌台坐北向南,三进院落。台上建筑有山门、二门、正殿、弦歌书院等。“弦歌台”和“弦歌夜读”分别为淮阳七台八景之一。2019年10月7日,弦歌台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知道弦歌台的人很多,但为其树碑撰文者则少,特殊是铭文或碑文在古代遗留的文籍中,更是百里挑一。今编者从浩瀚史估中觅得两篇作品,分别为北宋散文家王禹偁写的《厄台铭》及唐宋八大家中的曾巩所写《厄台碑》,而后翻译整理,以飨读者。陋知肤见,还望斧正。
王禹偁(北宋):《厄台铭》天地厄於晦㝠,日月厄於薄蚀,山川厄於崩竭。贤人生而肖天地之貌,禀日月之明,锺山川之粹得无厄。以是虞舜厄於厯山,帝禹厄於大水,成汤厄於夏台,文王厄於羑里,我师长西席役夫厄於陈蔡,其道一也。於时,周室卵危,鲁道靡溃,仁义路绝,奢僭源开。列国用权,蝟芒而起,壊礼乐於糟粃,视诗书於刍狗,孩提王室,粪壤儒风,俎豆不脩,军旅用事,苟有衣逄掖而冠章甫者,鲜不㧞㦸而刺之。三纲五常,盖扫地矣。
役夫抱帝王之道,处衰乱之世,痛五教之大壊,嫉四维之不张。刳道徳为舟航,将欲济天下之垫溺;斵礼法为耒耜,将欲芟天下之荒秽。故不程其力,不顾其世,聚三千之徒,聘七十之国,应机设教,与世垂范。
然佩兰於鲍肆,孰闻其薰?施法於乱主,孰闻其政?斯谓天柱将倾折,建一指而扶之,艰哉为力乎?故教不用於定哀,位不崇於季孟,逊词於阳货,见忌於子西。至於树迹,亦削而伐之,况文行忠信,果得用於世耶?
卒至於厌圣道,绝粮於陈,颜冉之徒,馁目相视。我先师则坦尔无闷,怡然自居,腹虚肠乾,未始太息。盖圣人为人也,不为己也,忧道也,不忧贫也。但欲缀皇纲之绝绪,辟帝道为坦途,酌三代礼文,垂万古典献,兴彼王泽,浸於平生易近。苟道至於是,虽不食而去世,顾何恨哉?不然,夫岂不知列国有膏梁之禄,陪臣窃锺鼎之食。但有诡辞婉貌,取之如拾芥,岂独区区乎六合中,以寒饥而自苦耶?贤人之存心也,不其逺乎?
吁,奸喉佞舌者,图一日之饫;饱道醉徳者,谋万民之利。故教不用乎时,而用於现代;位不显於生前,而显於没後何?则祖述宪章之义,雷行天地之间,俾夫为君父臣子者,不可斯须而离也,得非用於现代耶?名载文籍,身享庙食,得非显於没世耶?与图一日之饫者又何辽哉?
某客在宛丘,得斯台之祉,披榛访古,驰笔而铭,词曰:
僭禄尸位,没则绝祀。所谓伊人莫敖之鬼,役夫耻之,不其馁而。饱徳醉义,没则垂世,所谓伊人箕山之士,役夫求诸,可谓仁乎。巍巍贤人,生而道迍,厯聘求合,绝粮於陈。箕山之士,可齐其名,莫敖之鬼,且非其伦。庙食不匮,祀典未新。我来旧国,荒台磷磷。拂石勒铭,徳声益振。
大意:
天地会遭遇阴暗不明,日月会遭遇被遮蔽的薄蚀征象,山川会遭遇崩塌枯竭的恶运。贤人出身时,其形象犹如天地的样子容貌,拥有日月般的光明,集中了山川的精华,难道他们就不会遭遇恶运吗?以是,虞舜在厯山遭遇了困境,帝禹在大水面前遭遇了困难,成汤在夏台被幽闭,文王在羑里被囚禁,我们的先师孔子在陈蔡之间遭遇了困境,他们遭遇的窘境是相似的。
在那个时期,周王朝处于危难之中,鲁国的政治被腐败侵蚀,仁义的道路被阻断隔绝,奢侈和僭越的源头被开启。各国利用权力,像刺猬的毛一样纷纭呈现,礼乐被当作糟粕而丢弃,诗书被当作无用的草狗,(古代敬拜时用草扎成的狗,敬拜后就被丢弃),使得王室在幼年时就失落去了教诲,将儒家的风范当作粪土来践踏,对付古代的敬拜之礼也不加以教化和完善,战役频繁,只要看到有穿着礼服戴着礼帽的儒生,他们很少不被侮辱和攻击。三纲五常险些被彻底摒弃。
孔子秉持着帝王之道,生活在衰乱的时期,对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崩溃深感酸心,对四维(礼、义、廉、耻)的不振感到愤慨。他将道德作为舟船,想要拯救天下陷入困境的人于水火;他将礼法作为抗争农具,想要革除天下的荒草腌臜。因此,他不顾自己的力量,不顾时期的环境,聚拢了三千名弟子,游历了七十个国家,根据机遇设立教诲,为后世树立了典范。
然而,在腥臭的鲍鱼集市中佩戴兰花,谁会闻到它的芬芳?在浊世中施展法令,谁会听到它的政管理念?这就像是天柱即将倾倒,只靠一根手指去支撑,力量是多么的微弱和困难啊!
因此,孔子的教诲在定公、哀公时期没有得到运用,他的地位也没有在季孙、孟孙这样的权臣之间得到爱崇。他对阳货用谦善的言辞,被子西所忌恨。至于孔子树立的业绩,也被减少和毁坏,更何况他的文行忠信,怎么可能在当时得到运用呢?
终极,孔子由于厌恶圣道被冷落,在陈国绝粮,颜回、冉有等弟子饿得眼睛发直。然而,孔子却坦然自若,没有感到忧郁,纵然腹中空虚,也没有发出嗟叹。由于贤人是为了天下人而生,不是为了自己而生,他们忧虑的是道义,而不是穷苦。他们只想接续皇纲的隔断,开辟帝道的坦途,借鉴三代的礼仪文化,为后世留下永恒的典范,让王者的恩典膏泽浸润于百姓之中。如果能够实现这样的道义,纵然不用饭而去世,又有什么遗憾呢?如果不是这样,孔子难道不知道各国都有丰硕的俸禄,陪臣也可以盗取钟鼎之食吗?但孔子有正派的言辞和诚恳的态度,取得这些犹如拾取小草一样随意马虎,哪会仅仅局限于几个国家的边陲之内,由于遭受寒冷饥饿而自我折磨呢?贤人的存心,难道不是深远的吗?
唉,那些巧诈巧语的人,只图一时的知足;而那些饱学道德、沉醉于道义的人,却谋划着万民的利益。因此,孔子的教诲在当时没有得到运用,却在后世得到了推崇;他的地位在生前显得寒微,却在去世后得到了显赫。这是为什么呢?由于孔子所传承的宪章之义,犹如雷霆在天地之间传播,使得作为君父臣子的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它,这难道不是孔子的教诲在后世得到了运用吗?孔子的名字被载入文籍,享受庙祭的供奉,这难道不是他在去世后得到了显赫的地位吗?这与那些只图一时知足的人比较,眼力显得多么迢遥啊!
某位客人在宛丘,得到了这座台的福祉,他披荆斩棘,探访古迹,挥笔写下了这篇铭文,铭文的内容是:
那些滥用俸禄、霸占高位的人,去世后就会断绝敬拜。这便是所谓的莫敖的幽灵,孔子对此感到耻辱,认为他们该当受到饥饿的惩罚。而那些饱学道德、沉醉于道义的人,去世后则会留下永恒的声名,这便是所谓的箕山的隐士,孔子寻求的便是这样的人,这可以称为仁德吧。伟大的贤人,在出生时就面临着道路的阻碍,他们历经游历寻求志同道合的人,终极在陈国绝粮。箕山的隐士可以与孔子的名声相提并论,而莫敖的幽灵则无法与他不敷挂齿。孔子的寺院敬拜不会断绝,但敬拜的仪式还未更新。我来到这个曾经的国度,看到荒凉的台基上磷火闪烁。我拂去石头上的尘埃,刻下这篇铭文,相信孔子的德声将会更加振奋。
作者简介:王禹偁(chēng)(954年-1001年),字元之,济州巨野(今属山东省菏泽市)人。北宋墨客、散文家、大臣。
曾巩(北宋):《厄台碑》淮阳之南,地名曰厄台。询其父老,曰:“役夫绝粮之所也。”夫天地欲泰(好)而先否(pǐ坏),日月欲明而先晦(阴暗),天地不否,万物岂知大德乎?日月不晦,万物岂知大明乎?
天下至圣者,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尧有大水之灾,舜有井廪之苦,禹有殛鲧之祸,汤有大旱之厄,文王有羑里之困,周公有管蔡“之谤,孔子有绝粮之难。噫!贤人承万古之美,岂以一身为贵乎?是知合天地之德,不能逃天地之数,齐日月之明,不能违日月之道。泰而不否,岂见贤人之志乎?明而不晦,岂见贤人之道乎?
故孔子在陈也,讲诵弦歌,不改常性。及犯围之出,列从而行,怡然而说笑之为幸。又曰:“君子不困不成王业,果哉!”身殁之后,圣日皎然,文明之君,封祀不绝。有开必先,信其然也。
于戏!先师役夫聘于时,民不否,迍于世,民不泰也。否则否于一时,泰则泰于万世,是使后之王者知我先师之道:舍之则覆,因之则昌,习之则贵,败之则亡。道之美,此孰为厄乎?
大意:
淮阳城的南面,有个地名叫做厄台。我讯问那里的父老乡亲,他们说:“这里便是孔子绝粮的地方。”大自然要想放晴和好转,就先要有阴天和坏景象;太阳和玉轮要想放射出通亮的光辉,就先要有阴暗。如果天地间没有阴天和坏景象,那么万物又怎么能知道好天气的名贵呢?如果太阳和玉轮不涌现阴暗,那么万物又怎么能知道光明和晴朗的名贵呢?
从古到今最圣明的人,有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和孔子。尧帝碰着了大水泛滥成灾,舜帝经历了井廪藏匿的苦难,禹帝受到了父亲鲧被诛杀的灾害,汤帝遭遇了特大旱灾,周文王被拘禁在羑里,周公旦被管叔、蔡叔诋毁,孔子在陈、蔡两国间绝粮受困。唉!
贤人们继续了万古以来的美德,难道会以自己的身体为贵吗?由此可知,纵然他们具有天地一样美好的德行,也不能躲避天地一样变革运转的自然法则;纵然他们具有日月一样光明高洁的品质,也不能违背日月一样运转变化的自然规律。大自然也不可能永久是洞见万物的,难道能预见到贤人的志向吗?太阳和玉轮也不可能永久是通亮和清晰的,难道能洞察到贤人的主见和学说吗?
以是孔子在陈、蔡两国间绝粮受困时,仍旧讲习诵读,奏歌弹唱,不改变他平素的志向和操行。当孔子从围困中解脱出来,跟随的弟子们一个挨一个地排列着行进,孔子很愉快地说着话,谈笑风生,一副很幸运的样子。孔子又说:“君子不经历困厄,就不能造诣大业,这话说得真对呀!
”孔子去世往后,他的道德学问和主见日益显著,历代文明开化的君主,对他的敬拜从来都没有中断过。孔子首创的儒家学派,每当碰着兴盛的时期,它也就随之兴盛起来,这的确是可信的啊!
唉!
我的老师孔子漫游列国的时候,百姓不认为困厄,孔子在世时处处碰钉子,百姓不认为顺利和幸福。然而,一时的困厄并不即是永久的困厄,一时的顺利也并不即是永久的顺利。孔子学说暂时的困厄,正是为它的长远流传和茂盛发达奠定了根本。这使我后来的君主们知道了老师孔子的学说:舍弃它,国家就会覆灭,沿袭它,国家就会昌盛,学习它,就会显贵,败坏它,就会导致灭亡。孔子学说的美好,又哪里会是困厄呢?
作者简介:曾巩(1019年-1083年),字子固,世称南丰师长西席。建昌军南丰(今属江西)人。中国北宋散文家、史学家、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结语:
从以是上两篇铭文和碑文中可以看出,王禹偁写的《厄台铭》从历史典故的比拟,到各种史料的解析,广征博引,思想深邃,意境深远;而曾巩的《厄台碑》虽字数不多,则显得浅近易懂,言简意赅,短小精悍。两篇佳作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细致解析,会创造曾巩的《厄台碑》前半部分借鉴王禹偁《厄台铭》的痕迹非常明显,而且从内容的纯度、深度和宽度来欣赏,也没有《厄台铭》表现的深刻、细腻和透彻。如果单从这两篇文章的才华来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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