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统治者来说,科举考试制度将知识分子关进考试的囚笼,用名与利让天下英雄乖乖就范,用唐太宗李世民的话说,科举制度让“天下英雄入吾彀矣”。

对付知识分子来说,科举考试制度在不公正的时期供应了最大限度的公正,从此小地主阶级和寒族知识分子,可以凭借自己的知识与才学,冲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阶级阻隔的天花板,走上政坛,了却生平的夙愿。

在科举考试制度下,知识分子终其生平都在科场打转,颜真卿的《劝学诗》说尽了知识分子生平的努力:“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于知识分子而言,科举考试便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金榜题名,则“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从此可以走上庙堂;科举落第,则意味着要么寒窗苦读再来一次,要么困顿愁苦布衣终生。
科举考试的惨烈程度远高于现在的各种考试,综合下来不会高于百分之十。
以是科举考试很少有一次就成功的,每每要经历数次回炉。

唐朝科举考试失落败后写的落第诗孟郊的最凄凉高适的最向上

唐朝科举考试史上,很多文坛大家都经历过科举落第的悲惨经历,一代文宗韩愈考了四次;孟郊由于科举考试屡考不中差点逼疯了自己;李商隐虽然有凌云之才,但也历经数次失落败,终极靠令狐家族帮忙才得以考上。

更晦气的是杜甫。
他第一次考试竟然碰着奸相李林甫,李林甫根本没有打算收他们那一届考生,竟然见告昏庸的唐玄宗说“野无遗贤”,一个也未录取,导致杜甫在长安流落十年,以卖药乞讨为生,屈辱地过着“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处处潜悲辛”的悲惨生活。
墨客悲哀地说,“凭君莫话科起事,进士功成身已枯”,看来比“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还要悲惨。

科举考试是知识分子人生的一壁镜子,一壁是金榜题名美梦成真的喜悦,一壁是名落孙山美梦破碎的心伤。
因此,在以写诗作为一种生活办法的唐朝,写落第诗的特殊多,本日读来让民气酸泪下。

晚唐有三个姓罗的墨客,号称“三罗”,他们分别是罗隐、罗邺、罗虬,三位考了一辈子,终极都以失落败而告终。
特殊是罗隐,他原名罗横,没考之前一幅横冲直撞豪横的样子,但经历了十次失落败之后,干脆改名叫罗隐,终极加入吴越王钱镠的幕府,在吴越政权做官,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在落第后写了一首诗《自遣》,反响了失落魂落魄识破人生的心境。

得即高歌失落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目前有酒目前醉,嫡愁来愁更愁。

“目前有酒目前醉,嫡愁来愁更愁”,一幅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而他在落第后其余一首诗中说,“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更表示了对命运不公的绝望。

罗邺则在落第后写道:

年年春色独怀羞,强向东归

落第之后既无脸见人,又忧愤在胸,更是有家难回,“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同样表达无脸见民气境的,还有边塞诗派大墨客岑参,他科考失落败后写下了《戏题关门》:

来亦一布衣,去亦一布衣。
羞见关城吏,还从旧路归。

别人都是衣锦回籍,而自己只能悲戚戚地从老城门的墙边灰溜溜地原路返回,其悲怆羞愧心情溢于言表。

著名苦吟墨客孟郊性情悲观,另日常平常出去嬉戏都是一副“出门即有碍,谁言天地宽”的绝望心情,更何况是科举落第。
孟郊在第二次失落败后写下了《再下第》:

一夕九起嗟,梦短不到家。

两度长安陌,空将见泪花。

孟郊深刻地写出了落第士人们悲惨的心境,但他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当他终于在将近知定命之年金榜题名之后,他终于有资格得瑟起来。

昔日邋遢不敷夸,目前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我估计那些落第的墨客,看了他的诗之后,杀他的心都有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落第的墨客,都是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也有满不在乎决心从头再来的。
盛唐时期国力壮大思想自由,知识分子们可以选择的路很多,不能在科举上成功,那就纵横边关大漠进入边塞将军幕府,还是可以造诣一番奇迹。
因此盛唐的落第诗,就没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薄暮”的晚唐那样悲哀。
大墨客高适在落第后写下了一首诗,就充分表示了他豪放不羁的个性和自由旷达、昂扬向上的盛唐精神。

二十解书剑,西游长安城。

昂首望君门,屈指取公卿。

……

弹棋击筑白日晚,纵酒高歌杨柳春。

欢娱未尽分散去,使我惆怅惊心神。

丈夫不作儿女别,临歧涕泪沾衣巾。

“丈夫不作儿女别,临歧涕泪沾衣巾”,化用了初唐天才王勃的“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但高适增加了“丈夫”一词,更增长了一股英雄豪情。
丈夫是孟子的空想人格,丈夫便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盖世英雄。

高适用“大丈夫”精神来勉励自己,不须要哭哭啼啼,大不了再来一次。
高适到五十多岁才登上大唐的政治舞台,但很快就脱颖而出,出任节度使并终极封侯,与他乐不雅观向上毫不服从的意志品质息息相关。

同样是失落败,有人沉沦,有人奋起,可见性情决定命运之说并不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