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柳下碧粼粼,认曲尘乍生,色嫩如染。清溜满银塘,东风细、参差毂纹初遍。别君南浦,翠眉曾照波痕浅。再来涨绿迷旧处,添却残红几片。
葡萄过雨新痕,正拍拍轻鸥,翩翩小燕。帘影蘸楼阴,芳流去,应有珠泪千点。沧浪一舸,销魂重唱蘋花怨。采喷鼻香幽径鸳鸯睡,谁道湔裙人远。
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如果褪去了,即便当事人可以痛楚数年,但他终极还是会斩掉乱麻,从头开始新的人生。而这首词中的抒怀主人公(或许是词人)与心仪的女子并没有太深的情爱,或者说他们的情爱正处于上升期间,或许便是一夜情之后的离去而已,这样的相思虽然不会令人肝肠俱断,但却如同一把软刀子始终在词人的心上锯来锯去,正所谓“别是一样平常滋味在心头”。有时候那相思在特定背景下也会暴涨一次,比如词中词人重新来到“旧处”时。当然,每一次暴涨都会因瞧见几片落花而消淡了一些相思之苦,那曾经萦绕在梦中的“湔裙人”便会越来越远了。
随意撷取面前的景物来描述心仪女子的仙颜和情态,是这首词很光鲜的艺术特色。“色嫩如染”的柳犹如女子娇嫩的容颜和婀娜的身姿,“碧粼粼”的水正像女子清冽的眼睛和神色,映照在水中的柳叶分明便是女子那低垂的眼睑,“拍拍轻鸥,翩翩小燕”却是女子偶尔的活泼爽朗。由于做到了这一点,词便实现了人、情、景的交融。
其二
柳外碧连天,漾翠纹渐平,低蘸云影。应是雪初消,巴山路、蛾眉乍窥清镜。绿痕无际,几番漂流江南恨。弄波素袜知甚处,空把落红流尽。
何时橘里莼乡,泛一舸翩翩,东风归兴。孤梦绕沧浪,蘋花岸、漠漠雨昏烟暝。连筒接缕,故溪深掩柴门静。只恐双燕衔芳去,拂过蓝光千顷。
《晋书》载,旅居洛阳半生的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官数千里以要名爵乎!
’遂命驾而归。”幼年离家的张翰是功成名就的人,晚年尚思念家乡,王沂孙在外流落十数年,却毫无功名,生平潦倒,遍历了情面冷暖,这时候能够给他些许抚慰的大概只有家乡和他对家乡的那份思念了。
“连筒接缕,故溪深掩柴门静。”出则“连筒接缕”,归则“深掩柴门”彷佛是词人此时所神往的生活,这种生活只有家乡才能给他供应。然而,我们从这两句词中还是觉得到了词人的苦闷。古代文人深受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的双重影响,虽然有兼济天下的空想,但是一旦难获功名,便会有隐居之心,实在他们的退隐是不甘心的退隐。尾句“只恐双燕衔芳去,拂过蓝光千顷”便是以溘然把词人对隐逸生活的醉心神往拉到另一种境界之中去了。面前的春光究竟难留,自己又将虚度一年,如果不能衣锦回籍,只以这般落魄的样子回家还是令词人难以接管的。以是,我们可以想象得到,词人是不会还乡的。
【解释】插图来自头条免费图库。
(编辑:董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