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星河,挂梢残月,一抹明星缀东方。

《诗经·大东》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实在不管是启明星还是长庚星亦或是上文提及的明星,它们实在都是同一颗行星,便是我们如今熟知的金星,不仅如此,太白星也是这颗行星的别称。

不过,话说回来,古人为作甚一颗行星取如此多的称呼,难不成单单为了附庸风雅以此入文?实在都是有其根据的。
譬如明星,明,乃为通亮之意,这该当是最形象的称呼了。
景象尚好的夜晚,辽阔苍穹,满天繁星,遥见最亮的那颗,便是我们的明星。
西晋的傅玄有《众星诗》:

东方大明星,光景照千里。

一见长庚夜将息一望启明人欲起

少年舍家游,思心昼夜起。

言语极其夸年夜,解释星的光亮能照射千里。
不过换个角度来思考却也是写实,明星之亮,宛若夜的眼珠,不谙世事,亿万年的韶光过去,眼内依旧天真、依旧有光,人隔千里也能瞥见。

不过明星这一称呼,《诗经》里就已涌现。
《诗经·女曰鸡鸣》第一章记载: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这里就有疑问了,表面明明才见星子残酷通亮,天都未泛白,妻子为何这时便推搡丈夫去打猎呢?这便得去说说长庚星和启明星的名称由来了。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说文》有解,“启,开也。
”启明,无疑可以阐明为结束漫漫永夜,开启黎明之意。
而庚,《说文》中阐明其为“庚,位西方”。

这种取名法,特殊形象。
太阳落山时,见西方有一亮星,伴着弦月同起,缀在昏黄欲暗的苍穹,那便是长庚星。
而朝日欲出时,见东方一亮星镶嵌于泛白的夜空,遥遥望去,犹如坠下一样平常,那便是启明星。

如此命名,若在诗文中窥见,急速便能知道诗文的写作韶光,极其方便。
比方说宋人文同所作的《冯氏道中早行》中有“疏星才出没,天河西南垂。
林端启明上,飞光发丹曦”句,不必看题目,便知出行韶光是快要日出之时。

作者很故意思,由于畏惧夏日日间里的暑气,干脆不睡了,黎明时分便整顿行囊出发。
此时,林间上空星子烂漫,墨蓝的天盛放着数不清的闪烁光点。
山的那边环抱了一点橘色光芒,犹如日头坠在海里,模糊一片。
文人连续向前,橘黄的日光顺着山脚攀爬上来,直至稳坐天空,霸道得弗成。
这时,那颗启明星才隐匿不见。

刘禹锡也是被启明星敦促着早行:

中庭望启明,匆匆匆匆事晨征。

寒树鸟初动,霜桥人未行。

水流白烟起,日上彩霞生。

隐士应高枕,无人问姓名。

在没有计时工具的时期,万物便是最好的路标以及计时工具,我们几万年的光阴流转才能等来它们长久的改变。
以是在我们存在的那片星空里,它们暂且是不会更转的。

“凉风振野星河翻,煌煌启明夜将阑。
”故此才知,《女曰鸡鸣》中的妻子为何一见明星便令丈夫起床了,由于不用多久天光便要大亮,届时再准备打猎的物什便来不及了。

一见长庚夜将息,一望启明人欲起。

滴滴金盘露冷,萧萧玉宇风清。

长庚入梦晓窗明。
淡月微云耿耿。

松竹五峰秋色,笙歌三市欢声。

华堂开宴拥娉婷。
天上人间共庆。

——宋·谢逸《西江月》

此时,微云点点,寂寂长天。
清爽的风盘旋在楼阁之畔,顺着竹节攀附在竹叶上,露水滋长,薄薄的覆盖在松针里,增长一院清凉。
夜已经深了,月色被笼罩在团团云雾里,不再皎洁,似流萤般偶泄一缕微光,已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好在长庚星依旧残酷,强硬地霸占住人们的窗户,将自己框成了一幅画,陪伴人们入梦。
夜将息,天欲明,星河转低垂。

“触目琳琅满户庭,又闻白母梦长庚。
”据记载,诗仙李白的名字便跟金星有关,《新唐书·李白传》言,“白之生,母梦长庚星,因以命之。
”李白,字太白,其字是否与金星的另一别称太白星有关那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挺喜好这种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记记载。
太白星之亮、白、纯净倒与李白的性情相符合。
青莲居士带着最干净的名字走过了他这干净的生平。

不过以长庚、启明来判断文人的写作韶光却不是一定的,金星不变,大千天下里的文人却是在自己的奇思妙想内而不断改变。
《诗经·大东》就算有“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句,又如何,苏轼也要写“苍龙已没牛斗横,东方芒角升长庚。
渔人收筒及未晓,船过惟有菰蒲声。

我很喜好这耿耿星河,更喜好和我们一同看过这片天穹的那些文人,他们徜徉在昔日星河里,我们徜徉在他们诗文的精神天下里。

-作者-

盈昃,一个爱诗词、爱江南的人。
抱负是“且放白鹿青崖间”,欲望是“生平好入名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