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墨客把花比作佳人,陆游独辟路子,把花比喻成故人。花虽美,却易逝。故人何尝不是如此?昨天还在一起举杯畅饮,一阵欢笑后,羽觞空空,故人也石沉年夜海何方。
陆游的母亲唐氏,是北宋宰相唐介的孙女。身为名门之后的唐氏,对陆游的哀求甚是严格。自然对他的教诲也是刻不容缓,从小抓起。由于陆游出身于江南藏书世家,他读书之多,内容之丰富、文体之广泛,超乎凡人的想象。因此,他的诗、词、散文,各有不同的魅力,他的豪迈雄壮,词清新自然,散文清雅。
陆游画像
当年,28岁的陆游参加科举考试,名列第一。由于他的名字在秦桧的孙子秦埙的前面,才华出众的陆游遭到秦桧嫉恨,被革职。官场沉浮几十年的陆游,回忆往事,不禁感慨万千。他在与好友饮酒时,灵感突至,写下上面的诗句。诗中的意境,和明代墨客杨慎的一首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临江仙 杨慎 明代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东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杨慎在这首词里,借滚滚东流的长江水,抒发自己的内心的感情。他从前的经历与陆游颇为相似,都是在科举考试中取得过第一名的好成绩,杨慎在23岁时得到殿试第一。不同的是,陆游被秦桧革职,杨慎由于得罪了明世宗朱厚熜,被发配到云南充军。
所有幽美动听的诗词,无一不是诗人情感的化身。诗是什么?诗是是人的泪。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凝聚成的笔墨,富有生命力,久久不衰,流传千年。
历史上曾经涌现的英雄,就如江水中奔驰不息的浪花,消逝不见。所有的是非、成败,回忆起来都是一场空。只有青山依然故我,夕阳逐日落下,年复一年。隐居江边的白发渔翁,早已看淡人生,看淡了岁月变迁。和老朋友难得相见,见面后自然要畅饮一番。古往今来的多少事,都成为笑谈。
陆游出生时,恰逢北宋灭亡之际。他弯曲的经历,造就了他分歧凡响的诗词风格。陆游的词风多变,抒怀的词,可以柔顺约派媲美。他的很多词富含哲理,看起来只写景,却有深刻的寓意,这一点,又与苏轼相似。他的爱国诗词年夜方冲动大方、憨实有力,和辛弃疾相仿。
陆游被罢官后,闲居在山阴。此时,他已经是56岁的老人。水乡幽美的风光,给了他很多安慰。这段韶光他写了很多富有哲理的诗词。他晚年的诗词,朴实无华,他笔下的田园风光,恬淡清新,字里行间透出款款深情,淡雅中又有一种苍凉的觉得。对付人生的感慨,陆游不似先前那样壮怀激烈,在岁月的磨砺下,他全体人变得淡如水,词风也如清明的新茶,散发着淡淡的暗香。
陆游雕塑
陆游闲居故乡山阴时,写了一首词,只写景和事,未写一个情字,我们却能从词中看到,墨客的深情,宛如山间的清泉,逐步流淌,润物细无声。
古时的山阴,便是现在的绍兴。小时候,对付绍兴的印象,来自于鲁迅师长西席的文章。纵横交错的水路,轻巧灵巧的乌篷船,一起划船的小伙伴。还有古老的石桥,桥下奔流不息的流水,在鲁迅笔下最好吃的罗汉豆。
陆游笔下的故乡山阴,有多美呢?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乌夜啼· 陆游 〔宋代〕
纨扇婵娟素月,纱巾缥缈轻烟。高槐叶长阴初合,清润雨馀天。弄笔斜行小草,钩帘浅醉闲眠。更无一点尘埃到,枕上听新蝉。
乌夜啼原是唐教坊曲名,后来用为词牌名,平韵四十七字。这首词情景交融,笔调轻快流畅,词风温婉清新,是陆游少有的风格。
夏日绍兴
词的上片,墨客从常见的生活用品入手,形象生动地点名韶光是初夏。纨扇和纱巾,这些亲切的夏季用品很有代入感,读来让人身临其境。婵娟,原来指玉轮。苏轼在诗中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希望天下人长久安然,共同欣赏一轮明月。后来,婵娟代指俏丽的女子。
白居易在诗中说,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形容女子发型美好,双眉婉转。这里,墨客用婵娟形容纨扇,突出绢织成的团扇之轻盈俏丽、素雅,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洁白。而轻薄的纱巾,随风飘扬,像缥缈的轻烟。开头这两句,清雅脱俗,是陆游诗词中难得的婉约风格·。
“高槐叶长阴初合,清润雨余天。”这两句写初夏清凉清新,墨客用朴素的笔墨阐述最常见的风景,却别具一格、分歧凡响。高高的槐树在初夏伸出长长的枝条,它们调皮地聚拢在一起,使得树荫浓密,遮住骄阳,洒下一地清凉。江南梅雨时节,雨过天晴的时候,仍会让人感到一丝凉意,空气里的湿润也还存在,让民气旷神怡。
绍兴风景
王安石在初夏即事中说,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初夏时,晴朗的景象,有助于麦子成长。煦暖的风儿吹来,空气里满是麦苗的暗香。这遍野的绿荫,连绵的青草,比春天烂漫的百花都可爱。
相似的绿荫,不一样的意境。王安石的诗美则美矣,却总有一丝刻板的觉得。仿佛正襟危坐的官员,吟诵着美妙的诗句。陆游的词,像是和田间农夫的亲切对话,随心、自然,字里行间散发着青草喷鼻香。
词的下片,“弄笔斜行小草,钩帘浅睡闲眠。”夏日闲来无事,墨客拿出笔墨,铺开宣纸,挥笔挥笔而就洒脱洒脱的草书。酒至半酣,挂起钩帘,让凉风吹到室内,清闲地小睡一下子。此时此刻,烦恼事儿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墨客很自然地从上片的物:团扇、纱巾,景:高槐、绿荫,雨后清凉的景象,过渡到人。陆游运笔,宛如自由切换的镜头,生动而贴切。
陆游在书法方面的成绩,和他的诗词一样,博大精湛。他的博学多才,得益于从前的家庭教诲,耳濡目染的熏陶,让陆游自小便有异于凡人的才华,得益于他的母亲唐氏,言传身教。
陆游的正楷、行书、草书,都很有自己的特色,他博采众长,化为己用。他的楷书,有颜真卿的气势,和他的诗一样憨实,饱含神韵。他的行书、草书,有张旭、杨凝的风格,又吸取了苏轼、黄庭坚、米芾等人的优点,字如其人,温润挺立,旷达洒脱中又不失落内敛,刚柔并济。多才多艺的陆游,除了写诗,练习书法也是他的生活乐趣。
“更无一点尘埃到,枕上听新蝉”,你看,故乡景致幽美而宁静,墨客睡得喷鼻香甜,晚上没有听到一点杂音,他轻松、惬意地躺在床上,在枕头上侧耳谛听新蝉的鸣叫。
陆游用轻松的笔墨写出闲适、轻松的心情,和以往的愁苦、忧郁,大相径庭。善于书法的陆游,曾在很多诗中提到书法,以豪放为主,这首词的风格迥异。他曾在醉中写草书,然后写一首诗。诗中写道,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
陆游和辛弃疾一样,生平都在为收复中原而奔波、努力。仕途坎坷的陆游,感慨自己空有军事打算,练就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报国无门,心中总有豪情万丈,又能若何?本该持枪的手,只能逐日练习书法。本该在沙场驰骋,却只能在宣纸上挥斥方遒。脾气豪迈的陆游最爱草书,而他的草书很有张旭的神韵。他说,写好草书,和行军打仗的道理一样,军中擂鼓叫嚣,以壮军威。写草书前, 痛饮一杯酒,手中的笔就如战士书中的刀枪一样,充满力量。落在纸上的字,那气势就像天上的银河倾斜而下,气势磅礴有力量。
陆游和范成大,同为复兴四大家,两个人的风格各有千秋。范成大写田园诗,妩媚秀气、俊逸旷达。陆游的田园诗,清新自然,寓情于景。
同样写真情,范成大擅用比喻,充满浪漫主义色彩。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浪漫唯美中又有一种旷达洒脱的觉得。而陆游笔下的深情,直击民气。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伤感、惆怅,每个字都饱含深情,触动灵魂。
范成大写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给人的觉得,写景便是纯挚地描述景物的特色,景致很美,但是细品起来,再无深意。陆游写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短短十几个字,既写出了春雨的缠绵,小巷的宁静,点名杏花初开的早春背景,更蕴藉地解释墨客一夜失落眠。正由于一夜无眠,才坐在小楼上听了一夜春雨。为什么会失落眠呢?你看,陆游的魅力便是这么大,他勾引着读者一步步读下去,深入研究下去。
陆游深爱故乡,对付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有很深的感情。虽然闲居在家,没有官职,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陆游从未意气消沉。这一点,是陆游差异于很多南宋墨客的地方。也是为什么他能和辛弃疾成为忘年交的缘故原由。同为爱国墨客,他们二人有同一个梦想。自古英雄惺惺相惜,陆游和辛弃疾也不例外。
山阴民风淳厚,陆游喜好田园风光,也深爱朴实的田舍生活,他在游览山村落后,写过一首诗。诗中夸赞田舍自酿的酒醇厚,招待客人的菜肴丰硕。个中有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落,富含哲理,广为流传。这句诗从面前实景,写到人生。看似无路可走,一转身,却又创造新的出路,这便是人生。陆游在失落意中鼓励自己,也鼓励了无数人。
正是由于拥有如此开阔的胸襟,陆游才能在那个年代活到85岁的高龄。生平独爱梅花的陆游,也像一支梅花,在风雪中经久弥喷鼻香。生性豁达,喜好饮酒的陆游,像一杯陈年美酒,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醇喷鼻香。热爱美食的陆游,独爱吃素。他把天然的食材做成色喷鼻香味俱全的菜肴,里面有故乡的味道,有热爱生活的味道。悲悯苍生的他,不爱食肉,却从内之外散发出自然的暗香。
这是多么可爱的一个老人啊!
早在他51岁的时候,也便是1176年,当时主见媾和,反对北伐的那一派人,嘲讽他狂放,像山野农夫。陆游于是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号,“放翁”,予以反击。从不放弃,是陆游生平的追求,也是他的信念。历经沧桑的他,变得愈发柔和。他的诗词,看似只有景物,不言情而情深义重。正如他的为人,从不多说,却处处扶持、支持像辛弃疾一样有追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