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走进陆游诗中的春天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每年秋冬之际,总会生出一种慌乱之感。
花木凋落,山川沉寂,长久的被笼罩在阴雨烟霭中。
蒙蒙灰色,分不清是光阴停下了脚步还是我倦于读书看报,不知岁月流转,向来无声。

以是每至春临,寒梅怒放,桃花盛开,眼见绿柳抽芽,细草初升,就忍不住背上行囊赶赴江南,登园赏景,嗅花品茶。
小城也有春色,山川也俱风情,却究竟不如江南的秀水灵山,人文古都,更令我心驰憧憬。

这几日,小城还下着秋夜的雨,萦绕着冬季的烟,但已偶能听得阵阵春雷,出门入山也可见野菜繁殖,拂了我暗淡的苦处,期待疫情过后,远赴江南。
而这些日子,就在小城读书写字,品诗鉴词,静候佳音吧。
愿山河早日规复盛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我也好连续追寻我未了的苦处。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每每读到这句诗,就会想起李清照的青葱岁月:“买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若再添一场放翁笔下的如酥春雨,更加欢畅活泼。
独剩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不染久别相逢的遥夜秋风。

同样是春天,一个写恋爱女子的憨态,一个借春雨,看书写字,煮茶听雨。
一个欢畅生动,流动着青春的色彩;一个沉静似水,掩蔽中年的闲情与丝愁。

人情凉,世事艰,但我们依然从密林深水中走了过来,最多也便是被绊倒几次,摔伤几次,乃至你以为走投无路,死活难料的时候,又由于一场雨,一米阳光,花明云散,路转峰回。

放翁生平,身居山荷,心系朝事,却总是郁郁不得志,立时报国,剑断疆场的空想常常败给几尺绢布,一纸谪书。

自淳熙五年以来,放翁一贯未得重用。
只在福建、江西先后做了两任平茶盐公事。
之后一贯半隐半仕。
心系朝政,却只能独去做江边渔父,小楫轻舟,蒙蒙烟雨,落竿垂钓。

我们于街市中穿行,劳碌不息,总神往山中的荷风,溪畔的柳月,期盼过一段与世无争,心无所求的岁月。
涣散步,看看花,于山谷间聆听翠鸟的琴音,于青石上山享受清风温顺的抚摸,哪怕只是仓促的几日,也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往至今,众人皆爱山的清秀,林的安谧,水的清澈,但乐意生平绝迹尘凡,相伴山水的又只在少数。
当绿叶红花,石桥古径,悠悠烟水涤去一身的怠倦,我们还是决然返身尘凡,朝行暮归,难忍清寂的长久。

雨天,适宜听琴写字,看书品茶,看绵长的光阴,一点一滴的在轻烟薄雾中落下山谷,停靠在翠竹嫩叶上,依依不舍地拜别。

山中的雨多清洁,而京城巷陌,白墙小楼的雨有情有义。
他于小楼推窗,铺开小纸,纵情泼墨,笔过处,疏朗有致,风采洒脱。
他回望过去几十载的浮沉,就像笔下的草书,纵任奔逸,连绵起伏,错综变革。
豪放中错落有致,疏朗中亦悠然,虽风骨未尽,但人已阔别。
山河的稳固,百姓的兴衰,已无他无多瓜葛,也无力搭手。
他只是一个落竿垂钓的老翁,白发渔桥,青山夕阳,若有若无。

小雨初晴,停下笔墨,煮水沏茶,撇沫闻喷鼻香,轻抿慢咽。
一日的光阴,就在这一煮一沏间悠悠淌过。
暂忘在京城巷陌里染尘的白衫,清明之前,赶回故家,望镜湖山水,山阴兰亭。

书法使人宁静,肃清杂念,茶汤让人复苏,删减执著。
以是无论多么繁芜的生平,到末了都应如一杯清茶,由浓转淡,处变不惊。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古人有云,诗无达估。
我们无须一定要把词人的过去联系在一起,去讲述的他的忧闷哀乐,由于你读到的可能是如沐清风,自然欢畅,又或郎情妾意。

春雨淅沥滴答,一贯下着,嫡一早,便会有人提着花篮在大街小巷里叫卖杏花了吧。
那买花的女子,有花的容颜吗?那买花之人是白衣轻衫的少年还是杏花插头天生丽质的少女?还是挽手倚肩的燕尔新婚?

他对她说:“娘子那边有人卖花,我们去看看。
”她走到跟前,挑了一枝杏花插在头上,娇羞的问:“相公,你说是我俊秀,还是花俊秀?”他笑了笑“花俊秀,你比花更俊秀。
”烟雾弥漫,两人执手拜别,消散在小巷尽头,余喷鼻香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