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真末技,潦倒负平生。”这是明代墨客张含的自嘲之句。诗词歌赋每每被人称为雕虫小技,干大事者不屑而为之。
历代帝王,做得了诗词家的,大多做不了政治家,如陈后主、李后主、宋徽宗等等。
但是也有一些君王生平诗作极少,却一鸣惊人,流传千古。如项羽《垓下歌》、刘邦《大风歌》、曹操《龟虽寿》,都是顶天立地的精品。
我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生平诗作不多,但有两首诗,却在人生的节骨眼上帮助她改变了命运的走向。
01快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纭,干瘪支离为忆君。
不信最近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我每天思绪万千,身心干瘪,神色恍惚,连红红绿绿都分不清楚了。这样的景况都是由于你的存在。若是你不相信,那就打开箱子,看看我的石榴裙吧,那上面的斑斑泪痕便是我相思的明证!
短小精悍的四句话,却用了许多遣词造句的行文技巧。
首先,巧夺先声。不按套路出牌,开头就渲染一种恍惚和干瘪的迷离之态,以突出“忆君”两字。
其次,巧用夸年夜。“看朱成碧”,把红的算作了绿的,不是由于色盲,而是由于思考过度,感情低落。
“看朱成碧”并非女皇创始,最早见于南朝墨客王僧孺的《夜愁示诸来宾》,“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后来李白也用过:“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但是都没有武则天的这句用得细腻贴切,扣民气弦。
末了,巧用例证。抒怀只管动听,总给人一种夸饰的虚无感。所往后两句,墨客笔锋一转,化虚为实,你不信吗?那就看看人证物证吧。
当年湘妃思念瞬,泪珠滴于翠竹,镌刻成了千年泪斑,而今,石榴裙上残留的,也是我对你生生不灭的相思啊。
真切的情绪,伤心的倾诉,略写埋怨的娇嗔,千种相思,万种柔情,杂糅于小字红笺。此时此刻,读墨客,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又会是若何的觉得呢?
则天天子原名武媚娘,还是唐太宗李世民赐的号,年轻时候,她是太宗宫里的一个小秀士。贞不雅观二十三年,唐太宗去世,媚娘和所有没有生养的妃子一起被送进了皇家寺院感业寺。
在那里,她度过了四年晨钟暮鼓、青灯古佛、面壁修行的比丘尼生活。如果没有这首诗,这样的日子她将过上一辈子。
《全唐诗》引《乐苑》句说:
“武则天十四岁入宫为秀士,太宗李世民赐号武媚。而后太宗崩,居感业寺为尼。高宗李治在寺中瞥见她,复召入宫,拜昭仪。”
可见,诗中描述令墨客相思成疾的另一个主人公便是唐高宗李治。
李治和媚娘在共同伺候太宗的时候结下了超乎平凡的男女情意。太宗崩后,两人却一个登了万人之上,一个落在尘凡之外,进入云泥之境。如果没有诗,拥有三千佳丽的李治怕是很难想起曾经的知心爱人武媚娘了。
传说,虔诚敏感的李治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感慨落泪了,当即冲破禁忌,将武媚娘从感业寺接回,并赐予昭仪身份。
于是,这首诗帮助她改变了人生的轨迹,顺利地匆匆成了武媚娘命运的第一个迁移转变。同时,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我们瞥见一代女皇果敢杀伐的背后,柔情似水的侧影。
02
腊日宣诏幸上苑
明朝游上苑,遑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嫡本皇要去游览上苑,给我十路金牌,火速向春神发出昭告。所有的花必须严阵以待,连夜怒放,不准姗姗来迟,等到晓风吹拂才
与其说这是一首小小的绝句,还不如说是一道霸气侧漏的诏书。
首先题目霸气。题目交代了韶光地点事宜,腊八节游上苑。中间三字“宣诏幸”则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宣诏,昭告天下;二是临幸,亲临此地,字里行间,透露出无与伦比的皇家贵气。
其次说话霸气。“遑急报春知”,“遑急”二字写出宣诏的速率,十万遑急;“花须连夜发”,“连夜”二字,写出了宣诏的力度;“莫待晓风吹”,“莫待”二字,写出了宣诏的效度。“三度”合一,显出的是碾压天下的帝王威信。
第三想象霸气。从内容来看,这封诏书是颁给天界的司春之神的,这本身便是一种异想天开;从韶光看,这首诗写于天寒地冻的腊八节,正值百花最为凋零的时节,墨客命令百花齐放,这又是一种异想天开。在双重的异想天开的共同浸染下,使得这首诗充满了主宰统统的浪漫主义雄风和英气。
这样的豪迈霸气的诗作,百花之神又该如何应对呢?
唐代计有功的《唐诗纪事》中对这首诗的背景作了如下描述:
“天授二年腊,卿相欲诈花发,请幸上苑,有所谋也。许之,寻疑有异图,乃遣使宣诏如斯。于是凌晨名花布苑,群臣咸服其异。”
从文中得知,写这首诗时,女皇登基第二年。江山不稳,群臣暴躁,图谋推翻她的人事时有发生,而腊八事宜也是隐蔽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女皇写下了这首诗。
当天晚上,宫中御史在上苑花园焚喷鼻香烧纸,将诏书化作风烟传告天神。不想第二天,群臣们前来游园赴约的时候,真的瞥见了群花怒放的奇异景象。于是,高下折服,认为上天也倾向于武则天,都不敢胆大妄为了。
诚然,这个记载必定有许多传说的身分,但是从这首诗中,女皇卓尔不群,君临天下的霸气已经尽显无遗,她也恰好借这样的诗树立威信,驾驭天下,完成了她人生的第二次蜕变。
诗言志。孔子曰:“诗可以兴,可以不雅观,可以群,可以怨”,但皆是表达思想和情绪的物质载体。严格地说,武则天并非墨客,但是她却通过两首披着文学外衣的小诗顺利度过了她政治生命的两个关键节点,不能不说是文学的社会功能性的最大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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